“快了。”衛清晏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要……”
“殿下,門外有數十百姓求見。”
侍衛長快步而上,佩劍在他腰間作響,衛清晏眼神一凝:“是來求血的麼?”
“正是。城中前不久剛鬧了一場小疫,不少孩童染了病緩不過來,那專治此病的藥草也被挖絕了,因此……”
“帶他們上來。”
“我不願。”
聽見步奐如此聲響,衛清晏轉過頭來,微微皺起一邊眉頭:“你不願什麼?”
“我是說……殿下也看見我的血致使那侍衛中毒的事。若是他們也死在我手中怎麼辦……”
“是不是要賭這渺茫的一線生機,他們自己已經決定了。”衛清晏利落地打斷她,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意味,“因此賭出來結果如何,他們也自行承擔。”
步奐仰起頭,漸烈的晨光從衛清晏背後打下,為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厚重的金邊,也使得她整副面孔陷在濃重的陰影中。
“現在,容不得你拒絕。”
頃刻之後,步奐便蒙著面來到院中。院門處有重兵把守,在步奐和那些求血的百姓中,則隔著侍衛長、衛清晏和衛翎三道身影。
仿若一個不可言說的儀式般,那為首的老漢從懷中遞出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侍衛長鄭重地接過那孩童,衛翎則略施小計,哄得他將嘴微微張開——
單是看那孩童蒼白孱弱的臉色,步奐便知道他活不過三日。
我是在救他的命。
如此想著,步奐暗咬牙關,又一次割破掌心,流出的血液順著掌紋一滴一滴滴入那孩童的嘴中。
日頭最烈的時候,秋臨貼完了全城的告示,騎著一匹渴馬,汗涔涔地從主幹道繞路回府,身後計程車兵們多怨聲載道著,少數則和秋臨一樣,尚未從那場狂症中緩過神來,沉默不語。
遠處的空氣被陽光加熱到有些微顫,秋臨眯著眼,忽見一個壯漢從府中跑出,手舞足蹈。
難道又是狂症麼?
秋臨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劍,警惕地看著前頭突然竄出來的那男子,一邊策馬走近了——
只見那男子身後,一女子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走了出來,細細看去,如紙蒼白還未完全從那孩童臉上退去,然而象徵著生的紅潤已經從他頰肉深處升騰。
他嘴邊殘留著血漬,秋臨對其熟悉無比。
是血母,血母又顯靈了。
剎那間一股夾雜著崇拜感的愉悅,如朝陽,在秋臨的身體中緩緩升起。他幾近想像那手舞足蹈的男人一樣歡歌起來。
自己被血液痊癒時的記憶又在腦中複蘇,秋臨不知為何有些迷醉了,他隱隱感覺到,一尊新神正在此地升起。
萬能的、無病不愈的、慈悲的血母。
“——也算是有驚無險。”
三炷香後,眼見著最後一個百姓大喜著離開府邸,衛翎忙一個箭步上前去,用幹淨的布幫忙包住了步奐的傷口。他一邊努力按壓著傷口,一邊求助般地看向衛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