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皇後娘娘起早還有半柱香的時間,照理來說她們不該這樣匆忙才是,步奐急抓住一個正要走出院去的宮女盤問。
“皇後娘娘起早了,大發雷霆,正要叫我們都過去。”那宮女上下打量步奐片刻,“你倒是收拾好了,剛才怎麼不見你?”
步奐隨口扯了一句謊,思索片刻,回寢房抓了一支筆,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又將其丟進衛清晏給她的小機關盒中,嘴中吹出聲尖厲的哨聲。
她隨即沖出們,走在宮女們的末端,而在她出門後不久,一隻雀鳥飛到她的窗邊,叼走了哪個小盒。
步奐跟著眾宮女走到定坤宮時,正聽到茶碗狠狠碎裂在地上的脆聲,隨即前頭的宮女便跪下來,步奐一邊跟著跪下,一邊偷偷看楊慈音的神色。她一手捂著肚子,雙眉狠蹙,眼神悽厲地看著底下。
柳輕塵站在一邊,無意間和步奐對上了雙眼。
但兩人的眼神很快移開。
寒雀並不在。步奐敏銳地察覺到。看楊慈音這副架勢,必定是對剛才在養心殿的事有所耳聞,但是她又不知道事態究竟如何,故而煩躁不堪。她來回踱步著,一邊忍不住啃咬幾下自己的指甲,一邊將跪著的宮女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隨即又氣喘籲籲地坐下來,柳輕塵剛要為她端上茶水,楊慈音卻突然捂住腹部道:“傳禦醫。”
她說的第一聲很小,柳輕塵又問了她一句,楊慈音才竭力抬高了聲音:“我說傳禦醫!”
一個小宮女愣了片刻,匆忙跑出去,步奐抬頭,看見楊慈音染著蔻丹蔻丹的指甲上早已參差不齊,她低下頭,嘴角微抬。
滑胎藥起作用了。
但她下一秒便收斂了笑容,擅自起身走到楊慈音面前,低頭柔聲道:“娘娘,禦醫來之前,奴婢可先為您診治。”
楊慈音見是步奐,隨即微弱地點了點頭。後者隨即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脈上,果然胎象微弱,事情成功了大半。
這次步奐有把握,就算是宮裡的禦醫來了,也就最多能診斷出和步奐一樣的結論,除非步隱起死回生,不然這胎兒必定不保。
是時候出宮了。步奐暗想,還好來之前就給華燭發了訊息,今日只要出了定坤宮,她便不會再回來。
“怎麼樣?”楊慈音虛弱道。
“恕奴婢無能,奴婢診斷不出。”步奐隨口扯謊道。要是她親口告訴皇後這訊息,今日怕是便保不住自己一條性命。
急切的腳步聲在步奐身後響起,禦醫到了,臉上的每一條褶子似乎都因著慌切而要抖出火來。他急忙跪下,為楊慈音診脈,片刻之後,冷汗便從他額邊淌了下來。
“怎麼樣?”步奐斜著眼看他,那禦醫卻沒直接說出結果,只是磕頭道,“娘娘,怕是要請那位出來保胎。”
他說的是誰?步奐怔愣片刻,隨即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忘了這回事!
楊慈音宮中還有一位宮人,醫術怕是在步隱之上。
“娘娘,她醒了。”寒雀的聲音乍然在殿中響起,步奐一抬頭,立刻退居宮女之中,寒雀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你們都下去吧。”楊慈音一揮手,屏退眾人。
那禦醫一點頭,也忙跟著眾人退下。柳輕塵又和步奐對視一眼,抬腳走在了步奐的後頭。
宮門在她們身後被重重合上,步奐故意走得慢了一些,她果然聽見,木質機關啟動的聲音悶悶地在定坤宮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