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蠱
這裡有步奐要找的那味藥材!
步奐下意識看向周圍的楊慈音等人,他們似乎都對此不以為然。步奐鎮定地幫楊慈音染上最後一個指甲,寒雀怕楊慈音著涼,則上前去將門關好。
木門合上的那一瞬間,腐爛蘭草的氣味也隨之消散。
“娘娘,蔻丹染好了。”
楊慈音半合著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柳輕塵隨之會意上前:“我帶你回去。”
等外頭風聲小了,柳輕塵輕推開門,但是空氣中再沒有了那股腐爛蘭草的氣息。
這藥材就種在宮裡。步奐確鑿地想,但是種在離定坤宮很遠的位置。柳輕塵轉頭將門合上,正要帶步奐走時,步奐卻聽見裡頭楊慈音站了起來,隨即木質傢俱被推動的聲音沉沉響起。
難道定坤宮裡有機關?
“快走吧,驚鵲。”柳輕塵隨即意有所指道,“不該知道的東西,不要知道太多為妙。”
她眼裡隱隱有警告的神色。
步奐回寢房後當然不會乖乖幹活。她得查清楚這藥材可能所在的位置。她先去了趟衛翎宮中,問他要了一張皇宮的構成圖,隨後圈出上面可能大批次種植藥材的地方,但隨即便犯了難。
除了禦花園之外,算上大小嬪妃宮裡的苗圃,這藥材可能在的地方便有一百多處,難道真要一處一處找麼?
步奐苦思冥想之際,外頭狂風又起,霎然吹開了步奐寢房的門,步奐隨即看到,明明午時剛過,不過幾秒鐘時間,天已完全暗沉,風雨將至。
梅妃的臉在步奐腦中一閃而過,她暗道一聲不好,匆匆將易容卸了,提著醫箱就往梅妃宮中奔去。
她一踏出門,大雨傾盆潑下。等到了頤芳宮時,雨不僅沒有要停的勢頭,反而越下越大,還隱隱伴隨著翻滾的悶雷聲。
梅妃的尖叫和雷聲交響著,彩香焦急地等在門口,見步奐才來,剛想埋怨幾句,看她渾身濕透了,也不好多說,便在前頭幫她指路。
榻上,梅妃的臉已成了青紫色,嘴唇蒼白地大張,她躺著,但胸脊彎得和床榻隔了一段距離,雙腳不住地向下蹬著,彷彿要從什麼地方逃離,甚是可怖。
彩香光是看她這副樣子便已經嚇出淚來,步奐卻一撥額前的濕發,快速開啟醫箱,用銀針快速將梅妃的幾處脈封了,隨後轉頭對彩香道:“上次我給你們開的藥,再去煎幾服來,再準備一大盆水來。浪銀畏水,根治,就要將它水浸而亡……快去!”
彩香點點頭,快速往門外奔去,又來了幾個小侍女,捧著巾帕幫步奐擦幹了頭發。步奐任由她們動作,並不理睬,只是暗道一聲失禮,隨即掀開了梅妃的衣服,將雙手慢慢按了上去。
梅妃的小腹處,清晰可見一條蛇形的生物正在扭動,步奐用手一探,面色凝重了起來。
這浪銀蠱竟然已經長得這樣大,活動起來又這樣劇烈,梅妃能撐到如今,已是奇跡。
想來皇後給的那藥,不僅將浪銀養大了,更將其養得極為壯實。
先前步奐還想用藥結合推拿將浪銀蠱逼出,這是步隱曾經的做法,但是真正到了梅妃跟前,卻發現這方子不可行。
此時小侍女們已將步奐的頭發擦幹了,室內的爐火融融,步奐深嘆一口氣,梅妃似乎叫得累了,大喘著氣睜開眼睛,此時她才察覺到步奐已經到了,她狠狠抓住步奐的手,直流下兩行清淚來:
“求你……救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啊!”
雖然梅妃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但是此時不換覺得,她只是一個正在痛苦的女人。心中不由惻隱。
“我會治好你的。現在,深呼吸,按照我說的做。”步奐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既然母親的方法不可行,那麼她只能鋌而走險,結合自己的經驗重新想個法子。
“姑娘,藥和水都來了!”彩香的聲音炸開在步奐耳邊。步奐頭也不轉:“娘娘要吃些苦頭了。”
這句話是同時對著彩香和梅妃說的,彩香雙眼被淚模糊,梅妃則似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和我現在的苦頭相比,其他苦頭都不算什麼!告訴我怎麼做!”
“娘娘。”步奐跪下來,重重地磕了頭,“我恐要將您的肚腹剖開。”
正在此時,浪銀蠱又狠狠一扭,梅妃的尖叫聲貫響在室內。彩香被步奐的提議嚇住了,忙攔道:“這不成的!將活人的肚子剖開,這人不會死了麼!”
“不會的。”步奐鎮定道,“早在幾百年前,便有醫者為産婦剖宮,這法子之所以不廣泛,只是因為難以習得,且風險極高。若不是醫術精湛之人,不敢輕易實施。”
步奐一邊開啟醫箱,一邊拿出刀具:“但我可以。”
彩香此時已經完全被嚇住了,磕磕絆絆道:“但,這不會很痛麼……這又沒有麻沸散,現在出去買怕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