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那件事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幾日之後,等帝君過完壽辰,她就該去恭陵巡察了。她抱著周世景胳膊,頭靠在他的肩上。
“怎麼了?”周世景溫聲又一次問道。“從昨天起,你就心事重重的樣子。”
“家裡人多了,我是想換個大點的宅子,上次去將軍府求藥,丟了大半家底,這會兒錢不夠了。”楊思煥苦笑。
周世景挑眉:“就為這事?”
楊思煥頷首。
周世景笑了笑,低頭摸著她的臉頰,輕聲問:“大概缺多少?”
楊思煥想了想,隨口說:“二百多兩。”她不會撒謊,怕周世景再問下去,便去洗澡了。
洗完澡心情舒暢許多,她穿著中衣躡手躡腳來到臥房,周世景已經睡下了。
他睡得很規矩,雙手緊貼著身側,仰面朝天,眉目恬淡。她悄悄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後獨坐床沿,悵然若失。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張珏。
那廝似乎是天生的政治家,朝中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從來都是目標明確,主動出擊,譬如修典一事,人人避之不及,她倒好,竟主動要求加入。和她比起來,楊思煥就被動多了。
事事被動,被人牽著走。楊思煥望著窗外的圓月,回想自己近幾年走過的路,幾乎都不是自己想走的,別人叫她往哪走,她就往哪走,尤其是太女殿下。
彷彿從一開始,她的一切都被設定好了,她揉了揉眉心。
包庇貪官、替人填賬,殺友求榮,這類事件一旦開始,就會接二連三地出現,皇權之下血潮湧動,下一個又要殺誰?
不是的,不是的,她閉上眼睛,自己原本不想這樣的。
正在這時,一隻手搭在她的腰間,她猝不及防,不禁周身一顫。
周世景爬坐起來,從後面環住她。“還在為錢的事發愁?”
“我以為你睡了。”
“錢的事是小事,其他的,你不便告訴我,不說也無妨。”他溫聲說道,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隨手拿起一塊長布,給她輕輕擦拭。
楊思煥閉上眼睛,這種感覺很舒服,思緒也活絡起來。“帝君壽辰將近,我白天事多,顧不到家。打算買幾個侍從回來幫你們。”
周世景手下稍作停頓,思量之後才道:“嗯,也好。”
楊思煥勾著嘴角,突然轉身坐到他身上,勾起他的脖子,點著鼻尖嗔道:“你吃醋了?”
微弱的燭光下,周世景墨眉微挑,煞是俊朗。
“從何說起?”
“買侍從,又不是納小侍,你緊張了?”楊思煥低頭含住他的唇瓣,輕輕吮咬,呼吸都沉了幾分。
周世景怔了怔,才慢慢閉上眼睛。
她又開始輕啜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輕吹氣,突被他反身一壓,躺倒在床上。
次日清晨,楊思煥醒來時候發現枕邊壓了三百兩銀票,身邊人早已不見。
她連忙爬起來,上衣在床角,褲子在被窩裡,衣帶卻在床下。
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剛繫好衣帶也顧不得穿鞋,光著腳板就往外跑。
周世景正在堂屋給安安穿衣,看見楊思煥打著赤腳從臥房跑出去,便叫住她:“你這是做什麼?”
楊思煥嘴唇翕動,愣了半晌才轉過身來。
“我以為你又走了。”她在心裡說道。
劉氏從偏房出來,發現女兒光著腳站在門口,一臉詫異地盯著她看,末了扔了雙拖鞋給她。
楊思煥回過神來,攥著銀票問:“這錢怎麼回事?”
周世景頭也不抬地說:“我攢的。”
一旁的劉氏聞言先是一驚,女兒這個正四品的侍郎月俸才四十兩,周世景一個男人在外面才幾年就攢下三百多兩。
周世景就看著楊思煥,見她非但沒有很開心,反倒有些鬱悶,不過也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