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等她冷靜下來才發覺是自己方才的話,似乎有些戳到了宋珣的痛處,眼下他是什麼處境,她好端端為何要去提他的從前,導致惹了他不高興,所以他才會突然這般。
她咬了咬唇,趁著樹幹的遮擋,抬手抵住他的肩膀,然後在宋珣微微抬起眉梢的時候,將他往遠了推開,輕軟的嗓音隨著而出:“不,不用了,咱們都這般相熟了......”
然而對方的身體卻紋絲不動,她一著急,又繼續加大了點力氣。
宋珣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她壓在他肩上的瑩白手指,發現她剪得圓潤的指甲泛著淺淺的粉色,就好像是寶石一般。
“公主。”
這時候他才緩緩開口。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他明明感覺到了放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暗示著主人的緊張。
容鳶嚥了咽口水,不敢去正眼去瞧他那雙清泠泠的眼睛,不安道:“怎,怎麼?”
對方沉默了一瞬,就在她開始胡思亂想他會說什麼時,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短暫的輕笑聲,“公主方才說我們之間這般相熟,可為何我靠近公主,公主會這般緊張?”
被看出了心裡的慌亂,容鳶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被眼前的男人戲弄了,她抬眸看向他,見他唇邊還殘留著一抹極淺的笑意,頓時雙頰微微鼓起,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你是故意的?”
說完就見宋珣不用她推,而自己站直了身子,往後與她拉開距離,然後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敢怒不敢言的精彩表情。
容鳶原來還覺得自己不應該哪壺不開提哪壺,去說起從前他是如何風光,原本她還想同他道歉,可眼下發現他剛才的舉動其實是在逗自己玩的時候,她瞬間就沒道歉的心思。
她氣哼哼地微微瞪著對方,雪腮鼓起。
“難道只許公主說些我不愛聽的話,卻不準許我與公主開玩笑?”
宋珣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就好像是一隻氣滾滾的河豚,莫名有些可愛,逗她不過是一時興起,結果她會這樣他也猜到了。
不過就是想看她生氣的樣子罷了。
容鳶覺得他說的是歪理,可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反駁他,只得再次瞪了他一眼。
沒辦法,面對宋珣的時候,她就是很慫,而且也不能輕易得罪了他,畢竟她以後還想靠著他,才能帶著皇姐離開京都。
反正被他逗一下不痛不癢,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很快她的氣又消了。
她自認為很大度地對著他道:“是我不該說那種話,咱們扯平了,我也不跟你計較方才的事情。”
說話的時候她的臉微微仰起,露出一副心胸寬廣的樣子。
宋珣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那張臉上,接著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他漫不經心道:“那公主還真是寬宏大量。”
容鳶沒聽出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抬起下巴,唇角露出一個笑:“那是自然。”
那模樣就像是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兒。
宋珣眸底略過一抹淺笑,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
岫雲這時候趕著回來,正好看見他們二人站在一棵粗壯的榕樹後面,她手中還抱著容鳶的弓,一張臉因為來回跑動而變得通紅。
此時見到宋珣站在容鳶身邊,躲在大樹底下乘涼,她心裡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她覺得宋珣每次都趁著她們不在的時候,往公主身邊湊,說不定是趁機討好公主,他以前可是在瑤華宮伺候過三公主的,若是被他鑽了空子,蠱惑了公主,從而佔了她貼身宮女的位置,代替她伺候公主,那她可怎麼辦?
這可不行,公主一直都是她伺候,她可是看著公主從一個小團子,長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不能就這樣被人給拐了,她要看好公主!
公主豈是他一個罪奴可以沾染的?
這樣想著,她故意往倆人中間一插,企圖把宋珣給擠出去。
然而不用她接下來的動作,宋珣在她靠近的時候就已經自覺地退後了。
除了容鳶,他似乎並不喜歡旁人的女子接近他。
至於為何容鳶的靠近他心中沒有明顯的排斥,他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