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鳶見到岫雲回來,也顧不上宋珣,她忙問:“怎麼樣,比賽何時輪到我上場?”
參加這次射箭比賽的人少說也有上百個,京都世家雖不多,但都是些名門望族,一個家族除卻嫡支之外,還有好些旁支,族中那些未婚的郎君和姑娘也不少。
而如今的世家們都知道柳淩霜正得聖寵,平日裡他們沒什麼機會能見到她,所以趁著她舉辦比賽的機會,都派了自己的兒女前來,目的不在於比賽,而是想著借比賽來想法設法巴結這位,據說不久後就會封妃的昭儀。
而皇帝為了博取美人一笑,大手一揮,明說除卻世家之外,那些朝中七品官以上的未婚子女,也可參加。
就為了人多熱鬧一點,讓柳淩霜看得開心。
所以當岫雲看著一長串的名單,找了許久,才在倒數的角落裡找到了容鳶的名字。
她將容鳶的順序說了出來,“公主,前面這麼多人,每人還要射出三箭才能結束,公主都快被排到一百名之外去了,等輪到公主都不知道要何時,昭儀娘娘也是的,怎麼就不知道把公主排到前面去。”
容鳶卻是沒覺得有什麼,反正屆時她前面的人若是成績不好,說不定射完箭就走了,等輪到她的時候,定然是沒什麼人在。
不多人看的話,她應該還是能發揮正常的水平。
當然,要是能超常發揮就更好了。
“放心,咱們就當自己是觀眾了,而且這裡這麼熱鬧也是難得,宮裡從前很少有這些新鮮面孔,要不是皇姐要去給皇後娘娘侍疾,說不定她也會來湊這個熱鬧呢,而且皇姐說了,若是我能奪得第一,她就把她宮裡去年蜀地上貢的花燈送給我!”
那個花燈是她見過最漂亮的花燈,是蜀地一個郡守在去年中秋的時候,為了討得皇姐的歡心而上貢的,她當時見了很是喜歡,只不過這東西是旁人給皇姐的,她自然沒有厚著臉皮要。
岫雲也見過那花燈,她笑道:“公主練了這麼久的射箭,一定能拔得頭籌!”
宋珣聽著主僕二人的對話,他瞥了一眼因為談論花燈,而興奮得兩腮浮起胭脂色的少女,不明白一個花燈有什麼好的。
可一想到她從前的處境,想起她住的寒酸的碧霄宮,或許對她來說那花燈是遙不可及的。
因著沒那麼快輪到容鳶上場,她便挑了個不易引起旁人注意的棚子坐下,棚子上準備了好些新鮮瓜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茶點。
她回頭,正好看見岫雲瞪著同她一樣安靜跪坐在身後的宋珣。
她突然想起他最近大約是忙的,而且他在這裡,周圍那些人又會對著他竊竊私語,她推己及人,覺得自己不喜歡被人當成談資,心想他大約也不會喜歡。
所以她很貼心地說道:“這裡有岫雲就行,你先回去吧。”
雖然語氣聽著沒有什麼不對,可落在岫雲耳中,便是赤裸裸地嫌棄了,她跟著附和:“就是,公主這裡有我就夠了,你要是實在沒事做,就回去喂小黃吧,小黃估計已經餓了。”
話音才落,就引得容鳶一陣心驚,她看了一眼岫雲,覺得岫雲膽子也忒大了點,她自己都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同宋珣說話,這不是在找死嗎?
她偷偷瞄了一眼宋珣的表情,發現他雖然神色如常,可是她總覺得自己身邊突然多了些無形的壓迫感。
為了保住岫雲的小命,她忙道:“岫雲在同你開玩笑呢,小黃有纖雲喂,你沒事就回掖幽庭去吧,若是我有什麼要你做的,自然會讓人去叫你。”
岫雲不滿容鳶的話,她覺得宋珣既然都是公主的罪奴,她們這些比罪奴身份還要高的宮人,自然是可以指使他做事的。
“公主,他到底是掖幽庭的罪奴,本就是用來給公主使喚的,不然公主把他從三公主那要來,除了讓碧霄宮多一張嘴吃飯,還能做什麼?”
見容鳶對宋珣的語氣這般親和,岫雲心裡覺得酸酸的,雖然公主待她也很好,可她就看不慣公主對宋珣這般好。
容鳶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她不知道岫雲怎麼,今天說話做事這般針對宋珣,她只得朝著岫雲撒嬌:“好姐姐,咱們宮裡的情況你也知道,而且我當初把他要來,不過是想讓他少吃些苦頭,你那天也看到了皇姐是如何對待他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好嗎?”
嬌嬌軟軟的嗓音像是一把羽毛做的小刷子,無聲無息間輕輕掃過在場之人的心尖,宋珣目光掃向抱著岫雲的手撒嬌的容鳶,心髒處最隱秘的地方,彷彿有什麼東西開始悄悄融化。
岫雲被她晃得心軟了,只得無奈道:“那公主以後不會讓他近身伺候吧,伺候公主的事情還是奴婢來做?”
這時候宋珣才知道,岫雲會這般對待他,大約是在跟他爭風吃醋,他心中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覺,安靜地看著容鳶親暱地抱著岫雲撒嬌。
她像只小貓一般,毫無防備地粘著岫雲,與和他在一起時,骨子帶著的防備是完全不同的。
驀地,他想起她得了風疹那晚,那具貼近他的柔軟身軀,以及與他說話時軟得不像話的嗓音,那而雙帶了盈盈水光的杏眸,像是帶了鈎子,勾得人心裡癢癢的。
他靜默地看著與岫雲撒嬌的容鳶,眸色愈發的幽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