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到底什麼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若你能在洛州尋一樁好親事,豈不是皆大歡喜了?”
剛離開家的時候,盛喬心裡的確很怨恨阿爹阿孃,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這般對待自己,但後來看到了阿爹寄來的信,也明白了這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雖然不瞭解朝政,卻瞭解她的爹孃。
此時聽到鄭墨的話,盛喬乖乖地點了點頭,說:“好表姐,我知道你也是對我最好的了。”
小表妹就是可愛啊。鄭墨感嘆地揉了揉女郎軟乎乎的臉蛋,說:“那你這回是要答應了?”
不想盛喬仍舊一副糾結的表情。
鄭墨終於覺察出不對,問:“阿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想到表姐的直覺竟然這般敏銳,盛喬嚇了一跳,心虛地使勁搖頭。
她當然不會把徐少安的事說出來,只是她自己也不確定,她對徐少安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那真的是喜歡嗎?
她不確定。
盛喬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看不到答案的感覺,琢磨半天,還是開口問了鄭墨。
“方才的問題表姐還沒回答我呢。”盛喬試圖旁敲側擊,“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鄭墨目露懷疑,“你怎麼問這個?”
盛喬眼神飄忽,“沒有啊,我只是在想,若我真的和表姐去赴宴,在座有那麼多年輕郎君,我怎麼判斷我喜歡的是哪個呢?”
其實鄭墨也沒有經驗,她思索片刻,幹脆開始引經據典,說:“《禮記·禮運》篇有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所以男女之情其實同吃飯喝水一樣,都是最根本的慾望。這世間郎君再多,可如果你最想親近誰,應當就是最喜歡誰的表現了吧。”
“最想親近誰……”
盛喬聽了這話,一下子陷入沉思。
那她對于徐少安,算是想要親近麼?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已經消腫的唇瓣。
就坐在她身邊的鄭墨原本視線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此時見她動作,視線也跟著挪到了她的唇上,終於覺出了一些異樣。
阿喬的嘴角怎麼好像破了一塊似的?
鄭墨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看錯了,可等用晚膳時碰到紀明實,她險些把碗筷都摔倒地上。
怕被人聽見,鄭墨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你說什麼?!明實,你是在同我開玩笑的罷。”
紀明實也看了看左右,嘆道:“我何嘗不希望是在開玩笑呢,今日我回去的時候,正看到阿喬紅著眼眶從我院中走出去,當時她整個嘴角都是腫的。”
怎麼會……
鄭墨只覺五雷轟頂,整個人都被劈開了似的,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照紀明實所說,難不成徐少安那個混蛋真的輕薄了阿喬?
可看阿喬下午的狀態,完全沒有半分傷心萎靡的模樣,反而有些春情蕩漾的雀躍。
阿喬雖然好說話,卻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若她真的被人欺負了,一定會告訴自己的。
可她午後在她房間裡待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要和自己說的意思,甚至還旁敲側擊地問了那許多話。
這是不是說明,阿喬心裡是接受的?
難道阿喬真的喜歡那個車夫?
鄭墨臉色難看,卻已經不是因為嫌棄那個車夫的身份,而是後悔自己沒有早早和阿喬挑明此事,以至於任由兩人發展到這個地步。
可誰又能想到,她一向乖巧聽話的小表妹,竟然敢私下與郎君有肌膚之親。
鄭墨心中既懊悔,又有些愧疚,當時給姑父姑母寫信時,她曾保證過一定好好照顧阿喬,可現在……
鄭墨神情苦澀,匆匆與紀明實告辭之後,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第一時間給長安寫信。
眼下這局面,她已經管不了了,還是要請姑父與姑母親自定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