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容拖沓,鄭墨寫完就立刻封進了信封,親自送到驛站,多加了十兩銀子,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回長安。
幸而洛州離著長安本就不算太遠,三天之後,盛懷義便收到了這封信。
原以為是阿喬寫來的家書,盛懷義特意等了鄭夫人回來之後,與她一起拆開。
但還沒看到一半,夫妻二人就都覺出了不對勁,而等整封信看完,兩人已是面色慘白,彼此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睛裡看出了震驚。
“墨兒是在同我們說笑的吧。”鄭夫人先開口,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
盛懷義沒吱聲,只抬眼看了看她。
鄭夫人也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鄭墨怎麼會拿這種事憑空開玩笑。
可是她的寶貝女兒怎麼會喜歡上一個車夫,還與他疑似有了肌膚之親。
這信上寫的女郎,當真是她的寶貝阿喬嗎?
鄭夫人仍舊不願意相信。
“阿喬那麼單純,她什麼都不懂,哪知道什麼肌膚之親。”鄭夫人不住地念叨,“一定是那賊人對阿喬起了歹意,蠱惑她的。”
說著,像是為了尋求認同似的,鄭夫人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盛國公,卻見他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難道阿喬不是他的女兒,他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鄭夫人隔著一張小桌,生氣地推了推他,力道很是不小,“你寶貝女兒都要被拐跑了,你還在坐得住麼?”
盛懷義睜開眼,既疲憊,又有些無奈,他揉了揉痠痛的太陽xue,說:“夫人,阿喬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自然也是震驚的,這不是正在琢磨對策麼?”
鄭夫人向來是個利落人,立刻道:“還琢磨什麼?此時當務之急,就是該讓那車夫離阿喬遠點。還是你真捨得阿喬嫁給一個車夫?”
別說是燕國公府了,就算是尋常人家的父母,哪個不是希望自家女兒能過上好日子的,怎麼捨得讓她下嫁。
可話是這麼說,盛懷義道:“如今阿喬不在我們身邊,我只怕一味地使些強硬手段,反教阿喬和我們離心。”
“那怎麼辦?”
鄭夫人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雖然已經知道阿喬的動向,也知道她身邊有鄭墨陪著,可自從女兒離家之後,鄭夫人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擔心她在洛州不適應,擔心她不會照顧自己,擔心她身在外鄉會被人欺負。
在鄭夫人心裡,自家的寶貝就是配太子都綽綽有餘,只有那郎君配不上她的份,沒有阿喬不對的時候。如今聽到她竟和一個出身卑賤的車夫關系親密,心下如何不擔心。
鄭夫人抹了抹眼淚,“就算不嫁徐肅年了,咱們盛家的女兒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吧。何況長公主那邊還沒鬆口呢,這婚到底還沒退成呢。”
盛懷義又何嘗不是在為此心焦。
鄭夫人少時曾是丹寧長公主的伴讀,兩人向來關系不錯,也因此當時急著給阿喬定親時,第一個就挑中了長公主的兒子。
如今阿喬不願,沒辦法要退親,鄭夫人心中也是對丹寧長公主有些愧疚的。可沒想到長公主竟拖著這事始終不理,一副不想退婚的樣子。
許定親就許人退婚,這事雖是盛家理虧,可長公主府如此行徑,也實在沒有大家之風。最近鄭夫人一直在為此事煩憂。
盛懷義也是摸不透長公主的心思,難道長公主當真就相中他家阿喬了?礙於對方身份,盛懷義也不願將原本的一件喜事徹底鬧僵。
本想徐徐圖之,沒想到鄭墨在此時傳了信來,阿喬那邊又出狀況了。
盛懷義看著一旁抹眼淚的鄭夫人,心中微嘆,他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遞過去,軟言安慰道:“夫人別哭了,這事我定會解決的。”
鄭夫人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珠,懷疑地看著他,“你想怎麼解決?”
“近來太子又惹了不少事端,朝中事早已亂成了一鍋粥。惠國公府趁機又鬧出了不少事,陛下忙於收攏權柄,定然無暇顧及其他。”
盛懷義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也是他早就有的打算。
“明日我就去找陛下告假,然後趁這個空當,帶著三郎一併去趟洛州,不管墨兒說得那個車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無論最後事情怎麼解決,還是要先見一見阿喬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