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總管上前撐著傘道:“哎呦,娘娘這是何苦呢?陛下想見您,自然會去恩露宮,您回宮等著就是,這大雨天的,您鳳體若有損傷,豈不令陛下憂心嗎?”
司空絮雖以溫婉有禮得天下美名,但因著從小受司空家家訓和司空盾不約束的緣故,她性子裡總是有股子歇斯底裡的執拗。
“陛下不見本宮,本宮便等到陛下與本宮相見。”司空絮推開頭上的傘道。
太監總管無法,只得又回去一趟。
勤政殿內,皇帝站在桌前,手中煩躁地寫著大字,方才司空絮的話皇帝都聽到了,他最是不耐司空絮的執拗。太監總管進來後,皇帝一把將筆擲開,怒道:“讓她進來!”
“是。”
司空絮瞬身濕透走了進來,太監總管命人都下去,屋內只剩帝後二人,皇帝道:“身為國母,如此狼狽像什麼樣子!”
司空絮不理會他的訓斥,跪在地上道:“臣妾前來,有一事想問陛下。”
“這便是你對朕說話的態度嗎?”皇帝擺了擺手道:“去後殿換身衣裳,隨後再說。”
司空絮不動,皇帝盯著她道:“你若不去,朕便不聽了。”
司空絮無意與皇帝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她起身道:“是。”
司空絮從後殿回來後,皇帝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了手邊,“你有事盡可說,何至於如此苦苦相逼。”
司空絮今日來,是打定了主意要問出個結果的,她並未喝那杯茶,而是問道:“臣妾昨日給陛下的那封信,陛下可看過了?”
皇帝一愣,見她臉上堅決的表情,點頭道:“看過了。”
司空絮站起身,行禮道:“敢問陛下,是否為真?”
崇明皇帝不緊不慢的用著茶,許久之後,他問道:“若為真,你當如何?”
聽他如此說,司空絮便知那信上所說多半為真,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道:“陛下,那是對您最忠誠的臣子,您怎能……”
“怎能如何。”皇帝淡道:“今日章塵和溫琳敢與外族人有君子之約,明日他二人便敢勾結外族人加害朕!”
“陛下明知他們不會如此做!”司空絮道:“他二人在邊北,為陛下守邊疆,陛下卻不顧舊情將他們殺害,陛下如此殘忍,若為人知,豈非遭人言語討伐!”
“住嘴!”崇明皇帝道:“朕是皇帝,殺兩個不忠之人,有何錯處!”
“陛下細問過,他二人也與陛下解釋過!他們還道,若陛下不信任他們,盡可派人前去邊北做督軍!陛下明面上拒絕,背地裡卻行如此陰暗手段!”司空絮悲傷道:“陛下下手時,可知轉玉才兩歲!”
皇帝未言,胸口起伏愈發激烈,司空絮抹了把淚,繼續火上澆油,“是陛下在害怕,害怕若他二人真與東塔首領聯手,來日功成,他們的名聲和在民間的威望會超過陛下,是陛下以小人之心,加害功臣,良臣!”
皇帝氣急,拿起茶碗摔在司空絮腳邊,司空絮未挪動半步,她現下心中盡是從前與那二人策馬馳騁,懲奸除惡的場面,她閉了閉眼:“陛下惱羞成怒了嗎?”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皇帝怒道:“你為朕的妻,因著與他們的那點情分,便來指責怨懟於朕!”
“那點情誼。”司空絮苦笑道。
她本是天邊最自由的鳥,囚在四方的宮中,因著有從前的那些美好回憶,才可度過一日又一日重複的日子,現下皇帝卻說,一直支援著自己的情,一分不值。
“臣妾為皇後,陛下有錯,自然要上諫!”
皇帝氣急,端起茶壺喝了兩口茶,還是與司空絮解釋道:“朕是天子,是為百姓之君,他們從前與我們是交好,可去邊北這幾年,誰人知曉他們二人是否變心,大將勾結外族,本就是要斬首的,若朕只隨心而去,真出了岔子該如何。”
現下皇帝無論說什麼,與司空絮而言,都是狡辯。
“陛下若憂,盡可褫職!”司空絮什麼也聽不進去,現下沒什麼比丈夫殺了好友更讓她傷心的了。
皇帝看著面前人,司空絮這樣激動,要他如何解釋。他身為帝王,若只顧念兒女私情,拿一國百姓去賭,他如何能守住祖宗宏業。
有一樣,司空絮說得沒錯,他內心深處無不有恐懼。
“梓童,你冷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