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留步。”姜離在後喚道。
姜合併未搭理他,還是快步走著,姜離快跑了兩步,攔住了姜合的前路。
姜合透過他看了眼身後勤政殿外的眾人,掃視一圈後,才將眼神放在了姜離身上。
“哥哥在看什麼?”
“你有何事?”姜合淡淡地問道。
姜離上前一把將姜合抱在懷中,按捺不住激動地道:“哥哥,許久不見,你還是不願與我好好說話嗎?”
章暮不在京中,姜離便開始放肆,姜合併未掙紮,他心中又一喜道:“哥哥近日……”
“姜離。”姜合道:“你只管祈禱著父皇永遠不知你所做之事吧。”
聞言姜離松開他,看了他一會兒後苦笑道:“你就只想跟我說這個?怎麼,父皇不知,你就看著我折磨他,等著我坐上龍椅麼?哥哥,你不想為母後報仇麼?”
“你盡做你所做,我自有我所為。”姜合說完,轉身就走。
他自然想報仇,也自然會報仇,但姜合心中明白得很,也不會去做傻事,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
姜離現下是在懸崖邊走鋼絲,姜合等著給他最後粉身碎骨的一擊。又或是看他這樣扭曲泯滅,姜合也不懼同他玉石俱焚!
眾人接到姜合的訊息後,也是鬆了一口氣,天子無事,黎民才能安。姜合進宮後的第二日,皇帝便在勤政殿召了幾個大臣議事,眾人見皇帝面色好了不少,徹底放下了心。
議事過後,皇帝又給眾人賜了茶,此茶乃是天山雪水供養的青蓮茶,今年方才進貢,眾人聞見茶香欣喜不已,飲下後便告辭了。
九月十五這日,姜合起了大早,姜政也跟著姜合一起起身後,在院中練劍。姜合陪著姜政跟武師傅練了會兒劍後,親下膳房給姜政煮了碗麵,同他一起用了午膳。午間小憩過後,姜合將宗祖皇帝的勤政學說給了姜政,便出門前去禦史臺了。
晚宴前,客衣伺候著姜政穿衣,姜政讀書讀得有些興奮,問道:“哥哥去哪裡了?”
話音剛落,姜合便進了屋。
“哥哥回來了,我去洗漱更衣,然後入宮給泊寧過生辰。”
姜政摟著姜合的脖頸親了他的臉頰一口,道:“好。”
姜合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眼中疲態盡顯。一臉多日的奔波遊走,他早就無一時安寧了。
晚間的宴會,皇帝坐在龍椅上,雙目清明,面色甚好,隨著一聲開宴令下,殿中又似從前般熱鬧了。相同的時間地點,從前舊人的地方已經被新人坐滿了,殿中人的面孔也短時間內更換不少。姜合坐在其中,看著推杯換盞的眾人和個人臉上的強笑,嗤笑了一聲。
姜政坐在旁邊吃著糕點,抬頭問道:“哥哥,怎麼了?”
“無事。”姜合摸了摸姜政的頭道:“你吃。”
明明是給五歲小兒過生辰宴,大殿中熱鬧的氛圍下卻充滿了萎靡的氣息,姜合坐了會兒,便讓客衣守著姜政,他則起身去了殿外。
殿外安靜許多,姜合抬頭看去,月亮缺了一角,高高掛在那天上。他嘆了口氣,心道十五的月亮從來都不是圓的,京城的思念也空傳不到邊北。月亮漸漸西下,簷角擋住了大半,姜合盯著那簷角,一股大廈將傾的預感填滿了整個胸腔。
行至今日,立在廊下,望著殘月,姜合愈發感覺自己好似不是自己了。姜合摸了摸腰間玉環,心道幸好那人雖不在身邊,卻一直如定海神針般立在他心中,給他指引方向。
姜合轉身回殿中,喝了口茶。
宴席散去,姜合牽著姜政與皇帝告辭,皇帝飲下一杯酒,擺了擺手讓二人走了,臨走前,姜合看了看皇帝手中的酒,皺了皺眉。
如今皇帝是越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姜合忍不住說道:“父皇還是少飲些酒吧,當心身子。”
崇明皇帝聞言抬起頭,臉上充滿笑意,“好,朕知道了,你帶著泊寧快些回去吧。”
姜合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那一大一小的背影遠走後,崇明皇帝掃過眾人桌上杯盞,勾了勾唇。
姜離在旁俯身問道:“父皇,可是要回宮歇息了?”
“嗯。”崇明皇帝飲下一杯酒,攥著姜離的手站起身,瞥了他一眼道:“做的不錯。”
姜離連忙道:“為父皇分憂,應該的。”
崇明皇帝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隨後任由姜離攙著他回勤政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