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章暮前往邊北許多次,每次都是天子百官聲勢浩大的送行,唯這最兇險的一次,章暮只帶著不屬於自己的幾千人默默地出了京。
時移世易,令人唏噓。
眾人一邊感嘆著今時不同往日,一邊忙著子朝堂上大肆攬權。章暮走後,姜合再沒掩飾自己的私心,從前與司空越暗中所做的那些事漸漸放到了明面上,與之一同顯示的是各方黨派對立逐漸顯現,你爭我鬥,互不相讓。
如今朝堂京中之亂象,就是皇帝重新好起來,如開朝似那般鐵腕整治,亦是無法力挽狂瀾。
京城好事者甚多,尤其是整日裡忙於朝政的大人們,他們閑暇來時最大的愛好便是看對家的笑話。
姜合在京中本就樹大招風,從一開始的太子之位旁落,到後來的賜婚,再到章暮出京與他分隔兩地,姜合一直都是眾人暗地裡的談資。
從前他們還顧及著皇帝的臉面和章暮的威視,如今徹底撕破臉,多的是人打聽姜合的事,好似姜合只要在這時露出一點煩思樣,他們的唾沫星子就能將侯府淹了。
姜合沒管四面八方的各種眼神,他按部就班地上下朝,在皇帝召見時侍疾,幫著內閣處理朝政,一副淡然就緒的樣子,眾人見無笑話可看,又被司空越這邊暗地裡的陷害之事絆住了腳,漸漸也就散了。
轉眼又過一月,章暮去邊北後的第一封捷報傳回,上奏收回了兩座金察拉爾所佔的邊北城池,朝堂嘩然,一片欽佩聲起,眾人感嘆著邊北不能無章暮,皇帝也順勢說出那句北方有轉玉,朕且才安心的話來。
姜合冷眼看著皇帝臉上的笑,無動於衷,甚至想發笑。
朝會散後,訊息傳至全國,百姓官員都放了心,彷彿真的只要章暮在邊北,他們就能無事。
雖是事實,姜合卻不免覺得可笑和為之擔憂。他派去跟著章暮的人半路上殺了兵部所派官員,又被自己人戴了人皮面具偽裝著,兵符落入自己人手,分隔兩地的二人都放了心。
章暮身邊最大的隱患除了,可送去邊北的人已經有好幾撥,姜離的人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姜合併不知曉。不過邊北軍多半都是章暮的人,他們只認人不認兵符,只要章暮順利到了邊北,想必便能有對策。
外患暫時得以控制,內憂又起。自此次朝會過後,皇帝本就病重的身子又倒下,一連許久都沒能起身。
涼風刮過,侯府的廊下,姜合拿著涼茶,望著遠處月亮。
我本將心照明月——【1】
姜合默唸了句,還沒說出後一句,一人便穿著黑衣,走了進來。
“殿下。”
此人乃是來過府中多次的禦前的人。
“嗯,出什麼事了?”
“回殿下,今日午後,裕王殿下為陛下侍疾,陛下喝藥時突然大口噴血,遊醫與眾位太醫前去殿中救治,臨到黃昏時,陛下方才無事。”
姜合皺眉,“姜離又在那藥中做了手腳?”
“不知。”那人道:“馮太醫出來時,悄悄給了我個信,道陛下的下肢已經可見白骨刻花了,遊醫為陛下用了麻痺止痛的藥,陛下又成日裡躺著,是以他自己看不見,並不知曉。”
姜合背後一涼,問道:“太醫如何說?”
“馮太醫說,陛下如此,骨中花已經發作徹底了,最多再有一年,陛下的身子血肉就會化盡,只剩一具白骨了。”
姜合想了會兒,問道:“姜離呢?”
姜合多次聽了姜離的豪言壯語,卻到這時也沒有摸透他行事的路子。
姜合本以為姜離會控制了皇帝後登基,可這許久過去,姜離除了讓章暮下獄,趕出京外並未有其他動作。
姜離許久未有動作,姜合想著他應當是等皇帝徹底不能起身後,再行事。
“臣正是要說此事。”那人滿臉擔憂道:“太醫們散去後,裕王殿下又回去殿中待了許久,今日剛入夜時,他召了大批東京營人進宮,暗中守住了勤政殿。”
“什麼?!”
姜合話音剛落,一隻鷹隼從天而降,客衣展臂讓那鷹隼落下,隨後解了訊息遞給了姜合。
姜合看過後,立馬吩咐道:“去給小舅舅傳信,讓他前去西京營,整軍入京,前往皇城!”
司空允因著知曉前事,是以情緒一直不是很穩定,章暮怕他在戰場上分心,是以這次前去邊北並未帶著他。
“是!”
客衣轉頭前去書房,姜合吩咐面前人道:“你先回宮,守好勤政殿,即日起不必再出宮了。勤政殿的訊息,一應全部給了恩露宮的大宮女祥雲。必要時候,直接將訊號放出,我們的人會護你們周全。”
那人接過道:“是,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