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去,姜合便覺眼前蒙上一層黑霧,縱是前方的下人挨個點燈,也只能看見那打到屋頂的一點光亮。三人隨著光亮一路走到頂頭的牢房前,姜合聽見鏈子落地的聲音,站住了腳。
“多拿幾盞燈來。”下人應聲出去,燈一盞盞燃起,總算是能看清人的臉了,姜合鼻子一酸,司空越見狀道:“守好牢房門,不許人來打擾。”
“是。”
偌大牢房,只剩四人。
章暮坐在床上,看著三人走近。客衣把衣裳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與司空越一同走遠了些。
待牢房內只剩二人,章暮站起身,緩緩走向姜合。姜合看著他瘦了一圈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往前跑了兩步,抱住了章暮。章暮感覺到姜合咬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抽噎聲傳到右耳,相貼之處一片濡濕。
章暮把姜合抱起,後退兩步坐在木板床邊,掰過他的頭看了看那雙眼,隨後勾唇一笑,俯身吻上了姜合的唇。
太久了,姜合有太久沒有見到他了,有太久沒有嘗過他的味道了。他如溺水的人,缺水的魚,幹枯的花,此刻與章暮在一處,才徹底感受到屬於自己的那片甘霖。
“轉玉……”
眼淚糊了滿臉,姜合咬著章暮的唇,含糊地喚著。
“嗯。”章暮倒是很冷靜,又一次深入。
二人吻得難舍難分,姜合也慢慢平靜,與他額頭相貼,看著彼此眼中的倒影。
許久之後,章暮笑了下,道:“不怕,別怕。”
姜閤眼淚再次上湧,濕了眼眶。他平複了下,沒忘了正事,“邊北,金察拉爾起兵,收回了部落,攻下了邊北幾城,皇帝往邊北派了許多人,但他們都死在了那裡。”
章暮抿緊了嘴唇,伸手拿過一邊聖旨和章本白秘密送來的書信,細細看了起來,待看到不收塔楮,永不回京時,他勾唇一笑。
姜合與他一同看著,他摟緊了章暮的肩膀,道:“皇帝將兵符給了兵部的傳令兵,與你一同前去邊北的只有三千禁軍。”
禁軍是何人,他們還不如城頭上的守衛兵能打,皇帝如此折辱,章暮內心卻再也沒有波瀾了。
“無事,我有法子。”章暮吻了吻姜合的額頭道:“不必擔心。”
門外打更聲響,二人都聽見了催促的聲音,現下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姜合捧起章暮的臉,與他說道。
“我派人混入其中,將名單給你。半路他們所做任何事,你都不必阻攔。”章暮未言,看著姜合。姜合從懷中拿出一玉牌,道:“這是貴妃生前給我的玉牌,此玉牌可調中州兵力,萬不得已之時,你可派人去找中州州牧,他看到便會派兵支援你。”
“好。”章暮接過,抱著姜合把他放在了地上。
姜合撫過章暮粗糙的囚服,低頭解開了腰間的帶子,將那髒衣裳扔在了地上。
“我為你更衣踐行。”
章暮笑著說好,任著姜合脫掉他的囚服,又給他穿上衣裳。客衣進來為章暮束了發,姜合為他帶上了發冠,看著面前身姿挺拔的心上人,姜合還是忍不住心痛。
此一別,不知經年。
司空越走了進來,三人舉起酒碗,揚首喝盡。
“願侯爺前去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司空越道。
“多謝大人。”
章暮上前一步,隔著鎧甲抱住了姜合,道:“待我歸來時,定給殿下一個太平安寧的天下。”
姜合笑道:“待你歸來時,我也定能給你一個再無戰爭奔波的未來。”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奔赴。
姜合看著章暮遠去的背影,漸漸地收了笑,與一旁的司空越道:“轉玉離京,我再無後憂,舅舅,日後便可徹底放開了做。”
司空越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