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皇帝收回目光,“去端康貴妃那吧。”
“是。”
後宮中,端康貴妃吩咐膳房將飯菜擺好,桌上菜色皆準備的皇帝愛吃的,不多會兒,外面傳來了通報。
“皇上駕到。”
端康貴妃帶著姜政走出門去,在門前與皇帝行禮。
皇帝透過她二人,眼中確是浮現了許久之前的場景,“起。”
“謝陛下。”
三人坐在桌前,由著下人布膳,皇宮中食不言的規矩更甚,一餐下來,殿中安靜的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響。姜政拿著個竹葉模樣的點心在旁啃著,崇明皇帝用完膳,看見這一幕,笑了下。
端康貴妃道:“陛下見笑了,泊寧近來吃得多,想來是長身子的緣故。”
崇明皇帝聞言,鬱結於心中的陰雲散去大半。待姜政吃完了,嬤嬤上前給他擦了手,崇明皇帝一把將姜政抱起,笑道:“吃的多好,長得又高又大,以後才好像父皇一樣,治理國家。”
這話說的明白,端康貴妃忙跪下道:“陛下言重了,多謝陛下疼惜幼子,只是泊寧還小,未必有那資質!”
崇明皇帝抱著姜政,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他坐回窗邊的榻上,喝了口茶後道:“朕一言九鼎,豈容你置喙?”
端康貴妃嚇得不輕,磕頭道:“臣妾失言,只是泊寧尚幼,耳中聽多了陛下的話,怕是要出去亂說。”
“那又如何?”崇明皇帝道:“朝中人人知曉朕屬意泊寧做太子,藉著幼子的口說出去有何不妥?”
端康貴妃落淚,哀求道:“陛下,臣妾只有只一個兒子,外面本就許多豺狼盯著他,臣妾實在不願將他置於危地。”
“貴妃的意思是埋怨朕,將自己的兒子置於危地了嗎?”
“臣妾不敢!”
“朕早就與你說過,你是你,泊寧是泊寧,他是朕的兒子,朕如何教導自己兒子,不用你插手。”
“皇上舐犢情深,臣妾知曉。”端康貴妃道:“只是臣妾一生所念都在泊寧身上,臣妾求陛下,不要過早讓泊寧接觸朝事,讓他多幾年孩童時光吧。”
姜政眼神緊張地看著崇明皇帝,崇明皇帝一笑,道:“起吧,朕知曉你心中所憂,你放心,朕會為泊寧掃去一切障礙,不給任何人掣肘他的機會,哪怕是朕從前最疼愛的兒子,哪怕是朕親封的大將!”
崇明皇帝這話似是說給端康貴妃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端康貴妃聞言一顫,低頭謝恩。
“京城之亂,時日夠久了。”崇明皇帝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轉而走出了端康貴妃宮中。
待崇明皇帝走後,端康貴妃進了內殿,寫了封信後託人小心送出宮去。隨後她抱起姜政問道:“可有何處受傷,可摸到你父皇身上的傷口?”
姜政乖乖搖頭,道:“並未,母後不哭。”
端康貴妃擦去眼淚,抱著姜政從窗子看向庭院中凋謝的殘花,“京城,才真是要亂起來了。”
姜政聞言轉而看著端康貴妃,母子二人在窗前了許久的敗景。
姜合接到密信,毫不驚訝,他遞給一旁的司空越,司空越看過後,嘆道:“皇上中毒後,便再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聖意向來揣摩不透,從前崇明皇帝還會外露些心思,如今便是整日深沉著,不給任何人窺探他心思的機會。
“我倒是覺得,現下他的心思好摸得很。”姜合道:“想扶幼子,又苦於沒有助力。”
“怎麼說?”司空越問道。
姜合心中明白,並未解釋,而是道:“舅舅,轉玉回來後,過了整年,便要早早動手了。”
司空越一頓,道:“為何如此著急?”
“現下我們在朝中的可用之人,已幾乎都投於我們。”姜合道:“我若再不動作,怕是他就要對轉玉動手了。”
自從章暮歸京,姜合想了想,又或是更早之前的章暮一戰成名後,崇明皇帝就沒松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