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殿下,晚膳做好了,現下可上桌?”客衣的聲音傳來。
“上吧。”姜合道:“你去洗洗手換身衣服隨後來用晚膳吧。”
“好。”
如今到了裘州,姜合便沒如京城般與章暮分桌用膳,章暮心中歡喜,匆匆洗漱換過衣裳後便跑來了。桌上的膳食換過一輪,章暮坐在桌前,姜合則在他一旁就著羹湯喝藥。
因著廚子皆是江北人,桌上的膳食多是江北口味,姜合記得從前與章暮南下時,章暮就不愛吃江北菜,他問道:“可需讓人來給你桌膳食?”
“嗯?”章暮笑了下道:“殿下還記得?”
姜合喝了口羹湯,點了點頭。
“無事,我早就習慣了,吃什麼都行。”章暮道:“邊北菜比江北菜更難吃。”
“嗯。”姜合點點頭,喝完了藥後端了茶水飲了口。
章暮雖是功臣後裔,想來初入軍中也不會人人將他奉起,這些年在邊北如何吃苦,如何一路走來封侯,其中難處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疊金黃的炸糕擺在他面前,章暮道:“殿下嘗嘗嗎?”
姜合抽了情緒,回過神來道:“什麼?”
“炸糕。”章暮道:“他們這的特色,本地人說吃了炸糕,寓意圓圓滿滿。”
姜合如今不愛吃甜食,但又不想辜負章暮的心意,於是便慢慢的吃下了一個。
“好吃嗎?”
“甜。”
他的勉強章暮都看在眼裡,於是便放下碗筷問道:“如今殿下是不是不愛吃甜食了?”
姜合驚訝地抬起頭,下意識否定道:“沒有。”
章暮嘆了口氣,隨後讓人給姜合倒杯茶來,“殿下,你不愛吃就不吃了,別為了任何人勉強自己,好嗎?”章暮說道。
姜合被他眼中的認真唬到了,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端起茶杯掩飾著情緒,輕聲道:“嗯。”
章暮記得,從前太平皇後宮裡的小廚房,是最能做些新鮮玩意兒的,只因著姜合愛吃糯甜的甜點,太平皇後便親自畫樣,親自選料,親自下廚,做給他吃。後來她心有餘而力不足,慢慢的都交給了廚子,但畫樣配料還是一直親力親為。
如今她薨逝,姜合便再也不吃甜點了,只因世間再無願意為他操心的母後。
用過膳後,章暮歇息了片刻,便又去姜合門前敲了敲門。
客衣前來引他進去,姜合本在在床邊榻上看書,見他來了問道:“可是有事?”
章暮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道:“今夜無事,殿下可願與我一同出去逛逛?”
“嗯?”姜合問道:“去何處?”
章暮道:“自然是好去處,殿下可願去看看?”
姜合看了他一眼,隨後站起身道:“客衣,取件披風來。”
“是。”
既來之,則安之。姜合從前雖是萬般不願來此,但現下既然來了,他也不願換個地方悶著,如崇明皇帝所言,多出來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百姓也是好的。
畢竟見一人笑臉,如見黃金萬兩不止。
二人換了低調常服去了後院,後院裡,章亭崢正站在一架尋常馬車旁等著二人過來。姜合與章暮進了馬車後,客衣也跟在其後在馬車中伺候,章亭崢則在前駕著馬車。
除了府門,姜合透過偶爾颳起的窗簾,看見了外面熱鬧的場景。現下天色暗了,不遠處的煙花明滅閃在眼中,馬車外的百姓也往同一個方向跑去。
“今日裘州街上有鼓會,聽聞熱鬧得很,現下一看,還真是如此。”章暮也順著姜合掀起的窗簾往外看去,邊看邊說道。
“確實如此。”
馬車行至拐角處,前方已經隱約可見人頭攢動,章亭崢勒馬停下道:“殿下,侯爺,前方馬車難行,可要下車走路過去?”
章暮看了眼姜合,姜合點了點頭道:“嗯,那便下車吧。”
“好。”
姜合在客衣的攙扶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是熱鬧繁華的街道,他們此時正站在人群外的江邊。
夜間黑幕掛起,整條街卻恍如白晝,姜合抬起頭,竟有些看不見天上的星星。地上紅色綢緞穿過對街,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岸邊人摩肩接踵,一個接一個的將手中的燈放入河內,看它隨著水流和心中的期許緩緩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