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姜合近年來並未出過遠門,南下路途雖無太多坎坷,但天熱,姜合吃不下東西,夜間又總是睡不好,以至行至半路時,生了場病。
“行至何處了?”
章暮本來在檢視附近地形,聽見姜合的聲音,將手中的火把扔給一邊的章亭崢,轉頭回了馬車。
馬車內,客衣伺候著姜合喝了點水,見他來了,便給他們關上門,走了出去。
“殿下醒了?可還有不舒服?”章暮坐在姜合身後,將他整個人攬在懷裡。
姜合生病之後,隨行的太醫道需得捂好被子發發汗,身子才能好得快,可路上顛簸,姜合又熱得頭昏腦漲,經常踢被子,是以章暮便常在馬車上抱著他,防止他亂動。
姜合現下腦袋昏昏,他也習慣了有人束縛著,是以在章暮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道:“好些了,這是何處?”
他們現下在的地方是離裘州不遠的一個林子裡,能看見裘州城,但因地勢較高,四面環山,林中安靜,周圍流水,在炎炎夏日還能舒服些。
“明日就能進城了。”章暮道:“進城找個有名的大夫給你把脈好好看看。”
姜合迷迷糊糊道:“無妨,只是風寒。”
就是夏日裡的風寒才更讓人擔憂,見姜合又要閉上眼,章暮俯身道:“且安心睡吧,我守著你呢。”
“嗯。”
姜合一覺醒來,身下的馬車已經變成了柔軟的床鋪,他眯了眯眼,感受到內腹空空,這時正好屏風外傳來陣陣飯香。
“客衣。”
客衣聽見聲音,匆匆跑了進來道:“殿下,您醒了?”
姜合坐起身道:“嗯,這是何處,已經進城了嗎?”
客衣伺候著他洗漱穿衣,“是,我們已經在裘州城內了,這座宅子是裘州州牧特意讓人給我們收拾出來的,殿下您睡了快一天,嚇死奴才了。您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合邊往外走邊道:“無礙了,就是太折騰了,沒歇息好。”
外面夕陽照在窗上,桌上膳食冒著熱氣,姜合坐下道:“只有你在嗎?其餘人呢?”
客衣邊伺候著他用膳,邊道:“侯爺午後同邊北軍一起去了裘州軍營,我們的人有一半也跟了過去,剩下的人都在後院忙著收拾,殿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無事,用膳吧。”
“是。”
姜合用完膳,空空的內腹可算舒服了點,他起身去了院子裡。
裘州城是典型的江北城,院中植被與建築無一不透露著江北風格,夕陽為其披上金黃霞衣,看的人心曠神怡。
院中侍衛都是章暮在軍中計程車兵和姜合從京中帶來的人,裡外三層,看得出排兵布陣之人十分用心。
姜合隨著水聲在院中走一圈,竟差點走出一身汗。待他回到廊下,客衣將茶遞上去道:“殿下稍歇吧,您都出汗了。”
姜合扶了扶額道:“嗯。”
二人說著話,不遠處的轉角處走來了一人,姜合抬頭看去,只見章暮穿著黑甲朝這邊走來。
客衣沒看見過軍中人,還以為是什麼兇神惡煞之人,一挪步擋在了姜合前面。
章暮走上前來挑挑眉道:“公公這是作甚?本侯換了身行頭,公公便不認得了麼?”
姜合笑了下,客衣連忙請罪道:“侯爺恕罪,奴才沒看清。”
章暮將手中的紙包遞給客衣道:“去讓膳食房炸一遍,然後端上桌。”
客衣領了命,忙道:“是。”
章暮站在臺階下,矮了姜合一頭,他握過韁繩的手帶了些灰,隨手拍了拍,仰頭看著姜合道:“殿下還認得我麼?”
“認得。”姜合笑了下道:“侯爺好威風。”
章暮挑挑眉道:“殿下誇我,我自然歡喜。殿下身子好些了麼?”
“嗯,已經無事了。”
“那便好。”章暮仰著頭笑著,他頭發高高豎起,因著操練的緣故他額前散了些碎發,最後一點殘陽照在二人身上,姜合看著他滿眼的細碎的暖意,勾了勾唇。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油然而生,莫名的氛圍又在二人之間纏繞,姜合的心口也莫名泛上來點不知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