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合眉梢盡是抗拒,起身就想拒絕,崇明皇帝看出了他的意圖,擺手示意他坐下。
“你自小在我與你母後身邊,離京次數屈指可數,去看看也好,整日悶在那一方院子中作何。去看看天,看看景,看看人,才能看見你自己。”
姜合是忍住了,崇明皇帝卻還在提起太平皇後,他攥緊了拳頭,心中暗道皇帝究竟記不記得自己要守孝,此時將他往外推是何意!
一直到回菁王府,姜合的臉色都極差。
客衣沒跟著去端午宴會,回來見自家殿下一臉怒相,也顧不得什麼,直接問章暮:“侯爺,我家殿下是怎麼了?”
門被重重關上,章暮解下披風,遞給客衣:“無事,你去吩咐膳房做碗粥,我不叫別來打擾。”
“哎,侯爺……”
話還沒說完,章暮走了進去,門再一次被關上。
“出去。”姜合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倒茶。
章暮坐在他旁邊,過了會兒後道:“陛下也是為了殿下好,整日悶在京中,把你自己都悶壞了,想必皇後娘娘不會想見你如此這般的。”
一句話兩個雷,姜合閉了閉眼,壓著心中那股怒火,沒搭理他。
“你不開心要說出來。”章暮輕輕牽起姜合沒端茶的手,輕聲問道:“好不好?”
姜合再也忍不住,甩開他的手,章暮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大,生怕他手中的熱茶潑到自己,連忙護住了他的手。
一碗熱茶,直直地澆在章暮手上。
瓷碗掉地的聲音清脆,姜合起身道:“哦?怎麼?你還能看出我不開心?你又為何要答應他!為何拉上我與你一同南下!你知不知道我還在給母後守孝!”
這三件事,一為無奈,二為不能,三為自縛。不論哪件事單拎出來都與章暮無大關系,姜合心知自己只是將怒火發洩到了面前人身上,他平複了下呼吸道:“你還要幫著他教訓我,說服我,帶著我離開我母後!章暮,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是不是?!”
這是章暮第一次見姜合動氣,他似乎是被嚇到了,直勾勾地盯著姜合不說話。姜合滾了滾喉嚨低頭看去,只見章暮一臉擔心,眼中盡是不知所措。
這時姜合才記起章暮也才十八歲,他不懂京中人心思的彎彎繞繞,他這樣的年紀就成為皇帝的倚靠,他不知京中事亦不知姜合的逆鱗,他吃了姜合這些日子的冷臉,現下他只知姜合不開心想開解他。
他也是最不容易的那一個。
姜合的火氣被章暮眼中的秋水澆滅,轉而心中出現許多煩躁的心思,他不再看章暮,轉身往外走去。
他需要冷靜。
只是沒能如願。
章暮一直看著他,姜合還沒摸到門,便從身後被章暮抱了滿懷。
姜合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章暮溫暖的懷抱接住了下落的他,很用力。姜合沒動,心道不該對他發脾氣的。
唉。
姜合的火氣散了個徹底,他愣了會兒後嘆了口氣,低頭時看見章暮通紅的手背,便再也沒忍住,握著他的手腕在xue位輕輕一捏,待他稍稍鬆手後,轉過了身看向章暮。
章暮躲開目光,低頭看向姜合牽著他的手。
姜合嘆了口氣,打算說點什麼,還不待他說出口,章暮便道:“對不起,我錯了。”
姜合愣了下,隨後閉了閉眼。
明明是他太兇了,發完脾氣後卻還是什麼也不知的章暮先來道歉。
姜合嘆了口氣,問道:“傻不傻?”
章暮不說話,默默地搖了搖頭。
二人站在門邊,姜合撥出口氣,他知道外面站著人,吩咐道:“客衣,取燙傷藥來。”
客衣聽見杯碎就在門口守著,門內沒有聲音,他不敢推門而入,正緊張地踱步呢,便聽見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