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皇帝從溫香軟玉中醒來,道:“東洋人?”
“是。”姜無道:“東洋人近來很是猖狂,邊北戰事不斷,無暇南顧,他們便蹬鼻子上臉,日日派人入我南地。是以,兒臣認為,南境兵力需調整。”
幾個王爺紛紛附和。
皇帝似很是滿意姜無的想法道:“你說說看。”
姜合心中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瞥了眼滿面欣喜的章暮,皺了皺眉,重新看向姜無。
“北安候剛下戰場,在京中這些日子想必也是呆煩了。侯爺三年肅清邊北二十七部,繳獲金銀錢財珍寶無數,為我大楚立下汗馬功勞,父皇與本宮甚是感佩。”姜無噼裡啪啦一通,姜合轉頭看向皇帝,果然見他臉上醉意退去,眼神清明盯著太子。
章暮自封賞起就在風口浪尖,厚賞帶來的目光足可以將他淹沒,盡管多數祝福,可也盡是人想看他高樓落,畢竟京中的官場與北塞外的軍營不同,彎彎繞繞的暗刀,便可速速殺死一人。
盡管章暮再如何謙虛避諱,也始終立在正中央。
太子這番話,無疑將剛剛過去的風口重新拉了回來,殿中一片安靜,都想看看這位新侯如何應對。
章暮明白了姜無的針對,收起嘴角的笑,走到殿中太子之後跪下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大楚是皇上的大楚,臣為皇上手中的刀,皇上要臣如何,臣便如何,絕不敢邀功請賜。”
句句不離皇上,句句不提太子。
太子一臉鐵青,崇明皇帝朝章暮道:“快起來吧,你自幼長在朕膝下,朕對你的性子一清二楚,不必多說。”
“是。”
雖是如此說,崇明皇帝待章暮起身後,又嘆了口氣道:“南境近年卻是疏於管轄。”
此言一出,太子連忙附和道:“是,皆因南境無戰事,若不調整邊防,只怕東洋人便會從此為縫隙,破開我國境。”
姜合皺眉,太子從來都是小心眼的人,此時若是章暮接下,南境用了邊北的人,章暮便會被他彈劾私心安插人手。若章暮不答應,便是當庭認下無能與畏縮之名,今日殿中一傳十,十傳百,他的封賞名號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在邊北拼命的這些年,落下的實打實的軍功,便會被流言沖走,進而毀掉他。
到時在百姓心中,他這赫赫有名、為國徵戰的大將軍,便會成為只吃皇糧不辦事的蛀蟲。
姜合實在不明白,只因一句話,姜無犯了什麼病要這樣逼章暮。
章暮直言道:“殿下不妨直言。”
姜無就等他這句話,揚聲笑道:“聽聞侯爺在軍中手段之雷霆,令邊北部落聞之瑟瑟發抖。所以本宮想看看,侯爺若去了南境,是否也能這樣震懾東洋人。”
章暮不說話,看向皇帝。
崇明皇帝用警告的語氣道:“丁言。”
太子回頭道:“是,父皇。”
崇明皇帝體貼地道:“轉玉,不必為難。”
看好戲的人越來越上勁,章暮面不改色道:“陛下,臣方才說過,臣是陛下的刀。既然東洋人不知好歹,臣便磨開刀刃,為陛下分憂。”
聽到他應下,姜合皺著眉,一旁的姜離道:“哥哥不必擔心,侯爺威名遠揚,定能震懾東洋人。”
姜合點點頭,撫了撫衣擺道:“我知。”
他當然知道章暮名聲在外,只是不免擔心。太子的態度並不像是真正讓章暮去調整南境的,章暮直來直往,一心為皇帝,而這些在朝中的人未必這麼想。
畢竟在他們心中,個人的利益大於家國的名聲。
崇明皇帝聽見章暮應下來,笑道:“唯轉玉,才能為朕分憂。”
章暮笑道:“多謝陛下信任,臣定不負所託。”
朝堂一下熱鬧起來,一個王爺道:“陛下,您這可是分開了一對新人,侯爺在殿下府中還沒待熱乎呢。”
章暮坐回原位道:“王爺說笑了。”
崇明皇帝看了看姜合,見他還是淡淡地喝茶,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笑道:“既如此,那下月懷珺便和轉玉一起去罷,正好江北景好,你也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