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之人
雨水親吻著地面,洗滌了飛揚的塵土。
祁婉回到家就看見祁妍背朝玄關,盤腿面向沙發靠背坐著,兩隻手搭在沙發上面忙活著什麼。
她們倆不過相差三歲,身形高矮也大都相像,只是性子和長相卻大相徑庭,就算倆人一起走在外面都不見得有人會說她們是姐妹。
祁婉早年間是外向開朗的性子,只是那件事後就變得沉鬱寡言。而祁妍則一向都是乖張的型別,只是不少人被她那外表欺騙了。一頭及腰的淺黃色卷發,配上那張素淨白皙的娃娃臉和那笑起來眉眼彎彎讓人如沐春風的眼睛,任誰看了都以為她是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但是祁妍已經是法學研究生畢業近兩年了。可她既不考證也不執教,反而是在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裡面當業餘畫手,偶爾居家辦公。有的時候祁婉都懷疑她是不是就打算靠吃拆遷分配的另外一套房出租的租金養老了。
祁婉朝著沙發上的人凝神看了看,然後還是決定將柳恆和信的事情告訴祁妍,畢竟學法的人邏輯思維能力總不會太差,雖然祁妍老是自嘲是白混了這麼一個文憑。
祁婉緩步走去,停在祁妍身後:“你在忙嗎?”
祁妍卻沒有任何回應的繼續做她手上的事。祁婉再一看,原來是戴著藍芽正在數位板上勾她的畫稿。祁婉只能透過左手拍她一下肩膀讓她暫時停下來。只是這一拍把祁妍嚇一激靈,那纖細修長的手指握著的筆也唰的一下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你幹嘛啊,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祁妍一臉怨氣地轉過頭盯著她說。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祁婉毫無歉意的說。
“今天不是週一嗎?你怎麼沒上班?”祁妍突然奇怪問道。
“昨天晚上和局裡託詞感冒請假了。”
“是因為柳姝姐的事情嗎?”祁妍收起怨氣難得正經。
祁婉點了點頭:“去我房間說,我拉一個群,另外一個人是柳恆。”說著就已經朝樓梯走去,手上也將柳恆和祁妍一起發起了新的群聊。
“柳恆?你見到他了?”祁妍已經從沙發上起身,將數位板隨手放在茶幾上,跟上祁婉的腳步發出自己接二連三的疑問。
進房間後祁婉一如既往地落了鎖。
祁妍忍不住發言:“爸媽現在沒在家。”
“我知道,習慣了。”祁婉已經把陽臺的推拉門開啟了。
兩人面對面坐在石桌兩旁,祁婉將這兩天自己所遇見的還有疑惑的地方都全部說出來。除了信封裡面那張白色的紙。祁婉昨晚失眠時,研究了一下那張紙。那張紙在燈光下能看出有人用沒有墨的筆在上面寫了東西,祁婉用鉛筆塗抹後發現上面寫的是“597,13)”等一樣排序的數字。出於某種原因,祁婉將這張紙的事情隱瞞了。
祁妍也從一開始的“以為是誰惡作劇”的心態變得一臉嚴肅,搭在石桌上的雙手左手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右手大拇指。她眉頭緊鎖,眼睛盯著石桌上的大理石紋路理了一下思路:“第一,你和柳恆收到信都是在中元節,而柳姝姐也死在中元節,這不太像是巧合;第二,你去拿信,但是信沒有郵寄地址,是有人花錢讓一個普通人代替傳話告訴你,而且你到的時候連信封都沒濕,說明這個寄信的人當時可能就在你附近,並且非常熟悉你的生活;第三,柳恆提到信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但卻像是寫給今天的他,還提到了你。”
“對哦,為什麼給柳恆的信會提到你?”祁妍突然從一本正經地分析秒變八卦的神情看著祁婉。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祁妍手肘放在桌上雙手合十託著下巴眯縫著眼睛問。
祁婉頓覺無語,突然後悔找她商量了,白了她一眼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寄信的人目的是什麼?而且……”
“他和柳姝的關系是什麼?為什麼能拿到這些信?”剩下的半句祁婉沒有說出來,只是黯然地在心裡說。
“而且什麼?”祁妍馬上接過話頭。
“而且為什麼柳恆會得出那信雖然是很久前寫的但是卻像是寫給現在的自己的結論?”祁婉巧妙地將原本的話接了下去。
“這還不簡單,在群裡問一下柳恆能不能看一下信的內容。況且他既然是在學校收到信的,說明會有郵寄地址。”祁妍放下雙手,繼續分析道。
“他可能正在開車,還沒到家。”祁婉想了下柳姝的家說。
柳姝出生於最普通的一個鄉村,就在子洲的邊上的一個鎮。她們早在高中之前,兩家就是認識的。那時候他們正值不記事的年齡,村裡修鐵路佔了祁家的房子,於是祁家變成了拆遷戶,縱身一躍成了人人眼紅的城裡人,兩家也再無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