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緋綃無奈地看了王子進一眼,“倒過去,翻過來,都還是個‘田’字。”
“緋綃,我們回去吧!累得半死就為了這麼一個潑皮道士嗎?”王子進叉著腰開始哀號,“現在下山還來得及,你不想念館子裡的麻油酥雞我還想念昨晚見到的美人呢!”
“既然來到了這裡,就要去看看,怎能半途而廢?”緋綃卻不理會他,執意前行,幾步就躥出去老遠。
“等我一下啊,我跟你走還不行嗎?”王子進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土路上,心底難免發虛,撒腿就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翻過山坳,來到了一處小鎮。鎮上綠水環繞,田壟整齊,幾縷炊煙冉冉升起,一片祥和靜謐的景象。
“你要去哪裡找人?”王子進指著眼前的村落道,“這裡已發展成集鎮,一百年過去,那道士也早已化為枯骨。”
“不,修仙之人追求長生不老,他怎麼也該有點成就。”
“追求仙術的人多了,但是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躺到了地底下。”王子進立刻嗤之以鼻。
“二位公子,可是初來乍到?”他倆正說著,就走過來一個牽牛的老漢,好奇地問他們。
“我們想找一戶姓田的人家,請問這鎮上有人姓田嗎?”緋綃難得謙恭有禮地問。
“當然有,姓田的在這裡可出名了。”老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滿臉堆笑道,“早在七天前,我們村就已經有人說二位要來了,那人十分準確地說出了二位的容貌,還說出這位公子衣服的顏色。”
“哦?”緋綃眼珠一轉,似猜到端倪,“難道姓田的就是他?”
“不錯,田先生特別關照過,如果有人遇上二位,一定要將二位帶到家裡。”老漢拿柳枝趕了趕牛牯,朝他們笑道,“快點跟我走吧。”
“緋綃,你這次慘了……”王子進小聲對他說,“一百年不見,你的對手已經修煉成先知了。”
“你剛才不是才說他該躺在地底下嗎?”緋綃不以為然地搖頭,“怎麼現在又說他是先知了?”
“凡事都有例外嘛,在沒親眼看到之前,所有的猜測都不作數。”
“子進,我認識了你這麼久,終於聽你說了一句聰明話。”
兩人跟在老漢身後,剛剛走了一刻鐘工夫,就停在了一個門戶簇新的人家前。
“快點去告訴你們家先生一聲,就說他等的人到了。”老漢揚起手中的柳條,一下就打醒了在門口打盹的僕人。
那僕人揉了揉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就像受到了驚嚇的兔子一樣,嗖的一聲鑽到門裡去報信了。
過了一會兒,大門被人拉開,走出了一個僕人,正是方才那個。不過此時他已經變得恭恭敬敬,朝二人行禮道:“二位辛苦了,先生已經恭候多時,請隨我進來吧。”
這些都還沒有什麼,關鍵是王子進一踏進大門,就立刻看到了一幅怪異的景象。
因為這家宅院狹小,從大門前一眼就能望到簡陋的客廳。
只見主位上坐著一個容貌端麗的婦人,她懷裡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男童,正望著二人的方向頷首微笑。
二
“這位便是先生?”王子進愣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婦人,便對緋綃說,“沒想到是個女人。”
緋綃望著婦人,劍眉微蹙,顯然也甚是迷惑,“只是我根本沒有見過她啊?”
“是不是你眼神不好?當時跟你打賭的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佳人?”
“那更不可能,彼時我已經修煉了幾百年,字倒是認不大全,可是男女還是能分清的!”
兩人還站在大門口嘀嘀咕咕,就見帶路的僕人走到那婦人面前,恭謹地鞠了一躬,“先生,客人來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回應他的居然是一個清脆的童音。
王子進立刻瞠目結舌,只見那婦人懷裡的男孩像是大人般揮了揮手,風流大度,頗有名士風範。
原來他們口中所謂的先知,姓田的先生,居然是個連乳臭都沒褪盡的娃娃!
“小生姓胡,名緋綃。路經此地,叨擾二位了。”緋綃也是一愣,但很快便面色如常地朝那兩個奇怪的人抱拳行禮。
“大哥哥,我知道你,前幾日曾經夢到過。”男孩偏頭望向王子進,面帶笑意,“這位是王大哥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氏?”王子進立刻由驚愕轉為恐懼。
“只是知道姓氏而已,名和字都不得而知,因為我在夢中曾與二位見過。”男孩朝王子進笑了笑,稚嫩中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這位小公子,便是先知?”緋綃向婦人打聽。
“對,這孩子的全名叫田仲仁,你們叫他仲兒就行了。”婦人說著雙目垂淚,“此事說來話長,還要拜託二位相助,因為仲兒說這次在夢裡見到了不一樣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