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品著滿嘴的鐵鏽味兒,心情一時落入谷底,他聽到自己操著變了調的嗓音對小丫鬟說道:“…請孔大夫務必保住夫人性命。”
“……是。”
“爺……”
去而複返的貼身小廝徐興滿眼擔憂,想要攙扶住搖搖欲墜,彷彿一陣風就能刮到的徐朗,寬慰他說,
“爺放寬心,夫人他一定會沒事的,日子還長,調養好身子,孩子一定會再有的。”
徐朗緩緩搖頭,心頭悶痛,表情是徐興從沒見過的落寞、懊悔:
“秦生……這輩子怕是不會原諒我了……”
“呵!”他苦笑,“都是我的錯,太過自大輕敵,在外行走多年,竟然疏忽到被人下了春藥還不知道…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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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能追溯到兩年前,徐朗在嶺南跑商,拓寬徐家的商業版圖。
他從零散獵戶以及當即販子手裡買了許多上等藥材、皮草。
那寶地人傑地靈,他們一行人待了足足三個月,才戀戀不捨準備回程。
誰知點兒背的很,剛走了一日就碰上山匪作亂,屠殺了一列商隊,搶走了金銀貨物,搶走了女人和小哥兒。
徐朗不願意多生事端,提前改道打算避過這樁險事,這一繞路他們就要在這深山中多走兩日……
誰知沒走三裡地,竟又迎面碰上一群蒙面人在行兇。
徐朗:奶奶個腿兒,這地界兒難道沒有王法了不成,盜賊兇寇竟然猖狂至此!
他本不欲生事,但是那群蒙面人瞧見他之後,對視一眼提著雪亮長刀就沖了過來。
看架勢竟是想要……殺人滅口!
徐朗無法,只能指揮人手同他們操練起來。
好在他帶在身邊都是經年的老手,廢了些功夫,受了些外傷將人逼退。
他們這邊並無傷亡,原先那列商隊卻只剩下一大一小兩個。
雖然救他們二人屬於無心之舉,但木已成舟,徐朗也不是矯情的人,索性順路護送了二人一程。
也正是那一次心軟,為今天的禍事埋下了伏筆。
沒錯,那大的就是徐朗在路上偶然遇到的那位小哥,名叫嫣識。
當時他不知用什麼方法,遮住了眉心一點紅痣,自稱是男子。
徐朗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妥,與那對‘兄弟’短暫相處的三個月倒也還算融洽,嫣識年紀雖小,走南闖北蹚過的地界兒卻不少。
很是有一番自己的見識與見解,兩人也算相見恨晚,交談甚歡。
三個月中,嫣識從沒主動提起過那天的截殺是怎麼一回事兒,徐朗也識相的沒有再問,三個月後一行人分道揚鑣。
他幾乎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號人物的時候,嫣識忽然出現。
只說是天大的緣分讓他們於人海茫茫又再次相遇,嫣識感謝徐朗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有一路護送的恩情,擺了一桌水酒宴席。
彼時徐朗還單純的以為嫣識是男子,再加上終於找到宋堯,不用擔心他那個犟種兄弟鑽牛角尖兒,攪的家裡天翻地覆,徐朗心下寬松,不由得多飲了幾杯。
推杯換盞,越喝越是上頭,越喝腦子越是沉悶,越喝嗓子越是幹渴,先前只以為是暖爐中碳火太盛。
等徐朗反應過來不對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雲雨方歇,陸嫣識滿臉清淚跪在床頭求他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