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自己是家中第一子,生育他時正值父親爭奪家主之位的重要時刻,然陸嫣識父親成親多年未誕下嫡子始終是那幾位弟弟指摘他的由頭。
所以不得不用秘法遮住他眉間一點紅痣,這麼多年當做兒子在身邊養著。
陸嫣識父母盤算的很好,等待將陸家死死抓在手裡,再誕下一位真正的嫡子之後,便恢複陸嫣識小哥兒的身份,為他議親,嫁人生子。
陸嫣識也一直期盼著,但老天好像給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那幾位被他父親壓制多年的族叔,不死心之下竟然兵行險招,想要屠戮幹淨他們一房,然後嫁禍在猖獗的山匪頭上……
當真是好算計!
幸而生死攸關之際徐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解救了他們兄弟兩個的性命。
經此一遭,陸嫣識要緊牙關,帶著幼弟毅然回到那個虎狼窩!
他下定決心要替枉死的家人、僕從報仇雪恨!
但想要爭權、報仇,他哪裡敢讓旁人知道自己小哥兒的身份,哪怕是親弟弟……
數度歷經生死,身處險境,讓那些人血債血償的同時,陸嫣識也……已經無法回頭。
時至今日,若不能把陸家始終緊緊攥在手裡,光他得罪的那些人,分分鐘有無數種方法取了他的性命去。
無數長夜漫漫,他心頭卻像一塊捂不熱的寒冰,森然冒著寒氣。
此時,唯有回憶起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還有……和徐朗在一起的短暫時光會讓他好受些。
那三個月,是他人生中極少有的不用提心吊膽活著的日子。
自從他嶄露頭角,以雷霆手段同幾位族叔鬥法且不落下風的時候,他的婚事就成了一塊誘人的肥肉。
作為家主,陸嫣識的婚事牽動著闔族的神經。
但他早已過了議親的年紀,還在這事上萬般推諉,不免引起了那些老不死的懷疑。
但是如果他有一位嫡子的話,再收幾房妾室再屋裡擺著,就算他不成婚,其實也無傷大雅。
漸漸的,陸嫣識心底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借種!
借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魂牽夢縈的漢子——徐朗。
但…
人海茫茫,當日在嶺南互通的名姓甚至都不一定是真的,他又如何能找得到那位俠肝義膽、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再者,他那樣優秀的男人自然搶手的很,怕是……早已成婚了罷,自己又怎能……
可念頭一旦種下,便如罌粟花種一樣在陸嫣識心頭發芽,每每念起那個偉岸、沉默寡言、面冷心熱的男人,那滋養的那罌粟芽苗茁壯一分。
積年之下,芽苗早已枝繁葉茂、亭亭如蓋,將什麼羞恥、人倫全部遮蓋的嚴嚴實實,只剩下執念盛放到荼蘼……
所以在船上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徐朗的商船也停泊在港口的時候,陸嫣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素日最為鐘愛的大玉川茶盞脫手碎了也無所覺。
茫茫人海啊,竟然真的……讓他們再度遇著了。
陸嫣識壓下心頭悸動,將小廝盤問了個底兒掉。
得知徐朗是去畫舫的小船上被他認出來時,他心頭湧起一股子無名的傷感,但很快這股子感覺便被欣悅代替。
陸嫣識自以為給自己瘋狂的行為找到了‘恰當的’理由——
反正都是去喝花酒的,睡了誰自然是……不打緊的,自己也不用再對他的妻子心存滔天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