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喜梅頭天晚上到底折騰得有些狠了, 臉上有些青色, 顧長軍也顧不上韓大壯心急如焚的架勢, 仗著自己和韓大壯在外面擋著, 用手臂半托著沈喜梅的腰慢慢往何家樓裡晃過去。
三個人一進屋,就見廚房裡走出一個繫著墨藍色圍裙的壯實婦女端著一飯篩餅出來。
飯廳桌子旁坐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兩男一女,最大的十一二歲,最小的七八歲的摸樣。
沈喜梅覺得有些奇怪, 這麼大的孩子怎麼沒去上學, 現在寒假都過了啊。
這就是王秀琴和她家的三個孩子吧, 和何師長坐在一起的應該是副團長熊剛。
“嫂子你也該說說,何穎這也忒懶了點, 又不是有小孩子要看顧著, 坐那等吃的像什麼樣?我這是有空了才能過來幫你們烙點餅,可她好歹也到鍋臺上來端一下不是?”
“我謝謝你, 下次麻煩你不要來我家忙活了, 我家糧食也不是大水打來的,供不起你這一二三個大孩子嚼用。”
“瞧你說的什麼話, 我不是看不過你烙個餅厚薄不一,外面都炕黑了, 裡面卻是夾生的,那才是糟蹋糧食呢。”
王秀琴可能是聽多了, 這樣的話一點不受影響, 徑直將餅放到飯桌上, 讓幾個孩子吃,還幫何師長卷了點她帶來的鹹菜。
昨晚吃過羊肉鍋和牛肉麵的何紅耀,對於舉到面前乾癟癟的餅有些嫌棄。
“讓熊剛先吃,昨晚吃的有些多,到現在都不怎麼餓。”
熊剛農村來的,小時候為了口吃的,他娘就是這麼同伯孃們吵著,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自己媳婦行為就丟臉了。
他是團長了不錯,可是身上負擔也重,除了這裡三個孩子,他在老家還有兩個大的要念書吃飯,加上兩個老的養老錢,每個月得寄三四十過去,老家才能安生。
所以平常在吃食上家裡都是能省則省,媳婦能挽救何師長家被糟蹋的糧食,還會免費給他們洗衣做飯,吃幾頓飯不是應該的嗎?
熊剛自認自己的資歷不比何紅耀差什麼,可是人家憑著城裡戶口又有後臺靠著才一路壓在他頭上,要不是何紅耀壓著,說不得住這兩成樓的就該是自己了。
所以熊剛對何紅耀更多的是不服與嫉妒,平常言行舉止並沒有多少尊敬的成分,這會也是直接操|起餅吃起來,還不忘吆喝王秀琴:“你也忙和了一早上,先吃點。”
王秀琴看著純白麵烙的餅舔了舔嘴,雖然她在廚房已經吃了一個,可是那麼點只夠塞牙縫的,根本吃不飽,聽了這話就坐了下來,見何穎被新來探親的軍嫂喊著往廚房去,癟了癟嘴並沒有阻止,嘴上抽空丟了句:“雖然嫂子家不差那點白麵粉,可是那東西畢竟金貴,可省著點霍霍。”
何夫人咳了聲,道:“家裡過年發下來的麵粉早就用完了,廚房裡那些都是長軍媳婦買回來的。小媳婦臉皮薄,說是這個月要在家裡搭夥,買了不少東西過來。”
“這不是應該的嗎?我和長軍兩個大人,一個月下來怕是要吃不少糧食,總不能在師長家裡白吃白喝。”
何穎道:“喜妹覺悟高,不像有些人就那麼厚顏無恥,見天的來白吃白喝,真當自己燒的飯菜多好吃,一來就霸佔廚房,我自家的東西我霍霍了也是我家的事,又不是你買的白麵和雜糧……”
沈喜梅大吃一驚:“那個熊家嫂子,你用了我買的麵粉不會不打算還的吧?我這可是要吃一個月的,給何家嫂子們用些是應該的,畢竟我要用她們家的柴米油鹽、煤氣和煤球,還要借廚房鍋臺……熊家嫂子,你這來吃飯不帶點糧食過來啊?”
“……我幫著燒飯呢!”
“這年頭糧食多精貴,你燒個飯值當什麼?我老家叔叔是飯店燒菜的廚師,就他一天都在灶臺上忙著,也不敢拖家帶口上飯店吃飯。你燒飯要是那麼厲害,怎麼不出去找份飯店炒菜的工作?”
王秀琴想再說點什麼,屋裡婦女同志都跑到廚房去了,登時有些氣悶,她倒要看看這新來的小媳婦能弄出什麼吃食,別回頭難以下嚥,還是得來求她做飯,哼,她到時候該拿喬還是算了?
哪想一會廚房傳來肉的香味,王秀琴有些坐不住了,她就說剛才她在廚房聞到肉香不是錯覺,想來是那個上鎖的櫃子裡放著的。
奇怪的牛肉香味飄出來,夾雜著一種豆子的清甜,飯桌上幾個人都食不知味的放下手上夾著鹹菜的餅。
王秀琴之前有看見廚房煤球爐子上放著熬粥的鋁鍋,對於喝了一二十年稀粥的人來說,那鍋粥根本提不起她的興致,哪想這會這麼香,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啥,早知道之前就該開啟用鍋鏟撈撈看。
廚房裡,沈喜梅開啟鋁鍋攪了攪,將熬粥的何穎誇了一頓。
“這水放的正好,火候也控制的恰到好處,嫂子燒飯上還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