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總有許多事解釋不清楚。
就像我不知道上一代聞天工契下的釘夫何足道為什麼是個茅山道士。
為什麼他會這麼巧住在老闆對面的病房裡。
老闆外表粗獷,心卻很細,支開老闆娘以後,被我握住手腕再次看向八卦鏡中的自己。
我斜眼瞄去,看到的情形比起剛才更加震撼。
因為,先前無論是透過不鏽鋼的酒精棉盒子,還是老闆娘的化妝鏡,都只看見老闆的頭上裹著一團黑氣。
可透過青銅打磨的八卦鏡看去,卻見黑氣中隱約現出一顆白森森的骷顱。
“呵呵,小風,你有這本事,怎麼沒跟我說過?”
“別提了,都是因為何玲的事兒鬧的。你跟嫂子都別瞎想,就當是做夢了。要不,你們倆捂上被子乾點兒什麼,我背過臉兒去。”
“去你的吧!”老闆娘可勁推了一下我的肩膀,靠在老闆身上笑著說:“我不知道你們哥們兒在打什麼啞謎,只要他姓高的不跟我離婚就行,不然我肯定找把菜刀剁了他。”
我有點兒詫異:“你們兩口子還真想的開。”
老闆說:“我沒做過虧心事兒。”
我點點頭,轉眼看向何老頭,見他正踮著腳尖用掃把捅天花板上的蜘蛛網。
見他腦袋上‘平頂山’周圍的頭髮絲都已經白了,我有些不忍心,上前想搭把手,他卻擺擺手,道:“一個半月前,我收到一封信,說讓我出來之後回來一趟。我還在想,不是都已經功成身退了嘛,怎麼又要開幹?我當時血都快燒著了,巴巴的瞅著牆上的掛錶,就等著到日子放出來。沒想到……呵呵,打更的沒回來,老闆也走了。那天我回到青石街,看見44號的大門緊閉,我就病了,我猜著是自己來晚了,本來想等病好之後就歸隱山林孤獨終老,結果冥冥中已經註定了,我會在這裡遇上你。”
他說的感慨,比起顧麻子說話來還有套路,我卻聽出了門道:“你來之前被誰給關了?”
“人民政府。”何老頭轉身大笑:“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大妹子,照看好我同門的況小弟啊!”
老闆娘聽出門道,撲哧一聲笑了:“道長,你之前是因為什麼被下的大獄啊?”
“你們兩口子心真寬。”何老頭也感慨了一回,完全沒了先前那股子不說人話的得道高人氣勢,笑道:“你先別問我的事兒了,先想想怎麼護住你男人吧。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梳起早先廣粵一代梳起髮髻終身不嫁,以示自力更生的女人)的婆子會看上你男人。”
嬉笑無謂只是流於表面,一聽正話,老闆夫婦互望一眼,轉而看向他,老闆娘說:“我們倆上趟回去……幫著我的一個堂哥辦了場陰婚,可我想不著那樣會出事兒啊……”
老闆娘畢竟是女人,說著說著就哭的找不著北了。
老闆終於找到了訴說的機會,苦笑道:“天下間的事兒無巧不成書。之前芳的孃家嫌我窮,不同意我們倆在一塊兒,我一賭氣,這些年都沒去過她家。現在年紀也大了,孩子也都讀初中了,我也有倆仨錢了。尋思著跟她回去一趟,臊臊那些人的臉……”
“又瞎說什麼呢!”老闆娘搡了他一把。
老闆在媳婦面前也是個渾不楞,猛地把她往懷裡一摟,朝我喊:“小風,你說,你老大為人行不行?”
“行!”
“你老大夠錢擺譜嗎?”
“絕對夠!”我說的是實話,他現在趁好幾千萬,離福布斯差的遠著呢,卻比普通人活的滋潤的多。
正說著呢,外頭有人敲門。
我上前拉開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