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的劍如長空閃電,忽現忽隱,每一次燦爛的劍光之後,必然伴隨著錚錚劍鳴,聲震九霄,威蕩八方。
彷彿人間現雷霆。
原隨雲也為之震撼,光聽著這劍鳴,他就忍不住為之熱血沸騰。
大丈夫學武一生,若能有此劍術,有此酣暢淋漓的決鬥,當可死而無憾了。
他在三歲之後得了一場大病之後,便瞎了這雙眼睛,因此縱然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其實內心充滿陰霾與毀滅。
仗著絕世天資,他學會了三十三種絕學之後,更不把天下群雄放在眼中,妄圖一統江湖,證明自己即便是個瞎子,也能把那些所謂英雄豪傑踩在腳底下。
這一切只不過為了掩飾他心中那種難以說出的自卑與彷徨。
可此刻兩大劍客的決戰,卻讓他生出了從未有過的熱血,讓他嚮往不已,陰霾的心思也沖淡去不少。
他突然明白了焱飛煌為什麼要帶他來,只因為想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純粹的武者,什麼才是真正的劍客,什麼才是道。
廟堂再高,高不過紫禁九五,他即使再能玩弄人心,操縱江湖,卻怎麼及得上一統天下的朝廷,這非是武者所求。
江湖雖然免不了陰謀詭計,可是真正令人嚮往的還是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快意。
他心有所感,不禁引吭高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唯有大感悟,方見真性情。
原隨雲此刻便是感悟通徹。
只不過任他如何高歌,對薛衣人和白衣人來說跟其他聲音沒有什麼分別,天地間的其他聲音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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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如今眼中只有對手,只剩下了將對手殺死的想法,不管對手是誰,不管如何殺。
薛衣人的劍氣如秋雨洩落,驟雨終朝,看不出一分停滯的架勢,暢行無端。
而白衣人舉手投足間,便能陡出奇招妙諦,如萬里平原,突然一座孤峰巍然而立,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高山無言,方得千古。
薛衣人如疾風驟雨的劍勢卻逐漸消散,劍也越出越少,到最後竟然完全停滯了下來。
白衣人身子從虛空緩緩降落在水中,好似仙神謫紅塵。
他腿部自膝蓋以下,皆沉入水中,整個人更好似中流砥柱,任憑水流衝擊,始終帶不動他的身子,矗立塵寰。
薛衣人亦復如是,劍尖垂下。
呼吸間,天地間沒有了劍氣縱橫,也沒有了兩人交手的破空聲,彷彿陷入了寧靜。
心不動、手不動,除了水流風動,兩人之間一片平靜祥和。
焱飛煌忽然嘆口氣:“薛衣人,敗了。”
原隨雲面露遲疑:“何以見得。”
焱飛煌道:“風雨大作,必先以靜,接下來薛衣人的出手必定全力施為,驚天動地,不遺餘力。”
原隨雲道:“既是如此,你又為何說他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