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輕松
陸雨泉屈膝下蹲,饒有興趣的打量從額角打落在地的汗珠。
“怎麼個難過法?”陸雨泉含笑問,他並沒有因付東生的話而放過他的意思,但心中掠過一絲悲涼。
陸雨泉替他撩起鬢角浸透的碎發,付東生的眼神已經支離破碎。
其實也不算是支離破碎,只是空虛,一種難捱的恍惚。
喘著氣付東生想怎麼還不暈倒,原來暈倒也如此困難。
小說中人物可以透過昏迷逃避苦難,可他無處可躲,只能苦苦支撐。
想要落淚可此時此地著實又哭不出來,只是疼痛還不足以讓他啜泣求饒,不過這疼痛無邊無際沒有盡頭,多少就有些難熬了。
“我站不起來了。”付東生輕聲說,並沒有哀求的意思,只是闡述。
很奇怪,這個人無論何時似乎都有著高貴的靈魂,不管怎麼教訓他,哭過鬧過他還是能站起來。
不是生理意義上的站起來,而是靈魂的豎立。
擊不垮,打不到。
你讓他道歉,他會道歉。讓他認錯,他也可以認錯。然而靈魂深處是不低頭的,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硬骨頭,然而再硬的骨頭也有擊碎的時候,陸雨泉很割裂,他又不願看到這個人粉碎,但又很憤怒他的倔強。
他認為高貴的靈魂只有高貴的身份才足以保全,而眼前這個人,一文不值。
“需要我幫忙嗎?”陸雨泉溫和的問,無論何時他似乎都很紳士,但紳士的表面下掩蓋的是獸性的本質。
付東生點頭,又說:“謝謝。”
垂下的厚重窗簾很長,陸雨泉用繩子將他掛在牆上。
修長的雙臂被掛到腦袋之上,勉強支撐住自己倦怠的身軀,付東生看著陸雨泉手上的藤條,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後面打完了現在前面倒還是健康。
像一張紙寫完了,翻一面,還是幹淨的,還有無數的落筆之地。
以一種獻祭的姿態,付東生捱打。
有時候數錯了,又重回開始。
這就像是一種持久的抗衡,看是他先數清楚還是陸雨泉先累。
人類的肉體到底能堅持到什麼地步,付東生不知道,他只感覺自己像一片鹹魚被放在火上來回炙烤,翻來覆去撒鹽塗料。
身體在被激打時,大腦會被疼痛包裹沉浸其中。
感情和思維都逐漸變得薄弱,忍受變成了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偶爾重重的一鞭落下會令付東生想去撫拭自己的傷口,可是雙手被高高纏繞在一起,只能做一下無用的掙紮,疼痛是可以覆蓋的,但不能泯滅。
而肉體的疼痛掩蓋上靈魂的疼痛時,整個人似乎都變得輕鬆起來。
最後付東生掛在牆上,臉上是一種可以稱之為解脫的神情。
陸雨泉皺著眉頭上去給了他兩個巴掌,語氣談不上喜怒:“我是來伺候你享受的?”
睏倦到極致的付東生有點疑惑,這享受給你要不要?
陸雨泉走了十來分鐘,陸雨遲下來了,他幫付東生解開繩子。
令他意外的是付東生並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他,似乎他的背叛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什麼都沒有,憤怒和痛心都沒有,平靜而冷淡。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就算他幫助了他逃跑,他也不會感激。
前後都是傷口血淋淋的,陸雨遲叫了醫生來,醫生似乎一點也奇怪,也沒有好奇之心。
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又給噴了止痛噴劑,醫生說開好了藥找人送來。
送走醫生陸雨遲回到臥室,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倒坐在凳子上看床上的人,“你沒什麼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