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師剛剛叮囑過他要好好吃飯,盛濯趕忙從懷裡摸出一支營養劑,有些侷促地放進嘴裡。
何汐看到那綠色的包裝,嘴角的笑意都淺了些,他皺皺眉:“還在長身體呢,你每天就吃營養劑?”
盛濯吞了一大口,窘迫地抬起頭道:“……沒事的,我能吃飽。”
何汐嘆了口氣,溫柔但不由分說地把那支營養劑從他嘴裡抽出來,“吃飽也不行,這東西叫營養劑,其實沒營養,不會把人餓死就是了。”
他不聽盛濯的反抗,把人領到了一家煎餅店,怕少年不肯吃,狠狠心給自己也買了一份。
兩人一起坐在路邊吃餅。
盛濯不想讓他破費,但既然已經買了,也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何汐帶笑看著他吃,手中的煎餅只撕了個邊,聞著噴香的味道,放進嘴裡慢慢地磨著,等盛濯把他那個吃完,何汐就將自己的遞了過去。
盛濯肚子餓得叫喚,一個煎餅只吃了半飽,看著何汐遞過來沒怎麼動過的餅,第一反應不是接過也不是推拒,而是鼻尖一酸眼眶一紅。
何汐愣了愣,故意笑問道:“這麼難吃,難吃哭了?”
盛濯手指攥得有些發抖,聞言心裡更加發酸發燙。他抬頭對上何汐噙笑的目光,想說何老師,從小到大隻有院長和你對我這麼好。
但這話他不讓自己說出口,更不允許自己落下淚來,只好咬牙死死忍著,一動也不敢動。等幹燥的冷風吹走了眼裡的濕潤,他才悶聲開口:“……不難吃。”
何汐已經把餅塞進他手裡,摸他的頭道:“那替我把這個也解決了。”
盛濯不明所以,只好看著他的背影,拿著餅,不捨得像剛才那樣狼吞虎嚥地吃完,小口小口地咬著,能多吃一分鐘也好。
第二天,盛濯早上照常到福利院翻牆,天氣冷,喝氣成霧,窗戶關得很緊,上面結著薄薄的霜花,透過窗子看過去,何老師就站在霜花叢中,長身玉立得如同一竿經霜的翠竹,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似笑非笑地朝這邊投過一眼。
盛濯漸漸抓緊了牆沿。
屋裡的聲音傳出來不甚清晰,但盛濯還是努力辨認著,福利院的孩子們大都是十歲出頭,最大的十五歲,何汐講的內容大概是估計著他們的知識水平,基本都是一些理科常識。
鐘月白給他們當老師的時候,教的東西雜七雜八,凡是她知道的,天文地理文學歷史,無一不講給他們聽,而何老師講課的範圍相比之下就小了許多。
盛濯扒著牆沿聽了許久,等到何汐出來找他,盛濯忍不住問道:“何老師,你為什麼只講理科?”
何汐一愣,隨即笑了笑,搖頭道:“鐘老師嫌我我文科學得差,不讓我誤人子弟……”
盛濯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正在思索,手中被塞進一袋熱熱的東西。
何汐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揩鐘老師的灶熱的牛奶,趁熱趕緊喝,趁著年紀小多長幾公分。”
盛濯怔了怔,表情瞬間有些微妙的不自在,不知不覺攥緊了牛奶,塞進嘴裡幾口就喝完了。
“……謝謝何老師。”他嘴唇抿著說道。
何汐笑著給他拭去嘴角的一點奶漬,盛濯嘴唇頓時抿得更緊了,逃也似地偏過頭,自己擦了擦嘴角,渾身都緊繃繃的。
何汐笑道:“你緊張什麼?耳朵都紅凍了,下次出來戴個帽子。”
盛濯耳朵是熱的,半晌,在何汐看不見的地方,脖子也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