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為了那個傻子連命都不要了……
幾個獄卒遠遠地指了一下, 便不肯接近,這些獄卒應是在發現穆元驍得了鼠疫後,就立馬避得遠遠的。
“表哥?表哥?”
崔盈喚了幾聲, 卻發現那人紋絲不動, 不免急了, “穆元驍?穆元驍?!”
依舊毫無動靜,若是往常這傻子瞧見他來, 必定是一臉歡喜過來, 崔盈轉頭對獄卒道:“勞煩差爺開一下牢門,讓大夫進去先為表哥診脈。”
說罷將早就準備好的銀子給他塞去,這鼠疫極易傳染,獄卒有些不情願去, 不過穆家已經上下打點過,崔盈又這麼懂事, 獄卒只好一邊開門, 一邊催促, “動作快點,這病沾上丁點兒, 就染上了。”
這個鼠疫……上京隱隱有風聲, 很快就壓下去了, 可一味的揚湯止沸,最後事情會發酵成什麼樣子?想到這兒, 崔盈不由蹙眉, 等著府醫進去診脈時,崔盈關心起另一小表哥, “差爺,與穆五郎君同住的七郎如何了?如今在何處?”
獄卒想了想, 說是穆元錦在獄中不老實,就拉他去黑牢了,還沒出來,這穆五郎就變如今這模樣。
不老實?崔盈心道,只怕是她那七表哥被先前的死老鼠給嚇著了,又不肯吃獄卒們送的飯菜,脾氣上來了,嘴就臭得不行,獄卒們將他送去黑牢估計是想教訓教訓他。
崔盈總覺有哪裡不對,“差爺,不知這獄中有多少人得了這病?”
“別提了,你們家那小郎君是最早發病的,他奶奶的,老子當差,頭一次這麼險,這牢裡一小半都染上了。”
聽到崔盈問獄中多少人得了這個病,獄卒滿臉煩躁啐了一口,不爽極了。
隨即哼哼,“也就你們這些高門大戶還有人來醫治,要是好不了……要老子說,過個幾天得了這病的,都他娘得死。”
已經代表著“權貴階級”的崔盈不由訕笑,她聽懂這位差大哥的話有所指了,就是治不好又得隔斷傳染源,這批得了病的人,都得處理了。
多半是用燒得。
這病並非第一次出現,早在高祖時期,滇、蜀兩地曾短暫爆發過,當時人心惶惶,一傳十,十傳百,當時高祖還是蜀地刺史,尋了諸多大夫,依舊遏制不住這病,再這樣下去,全境的百姓都得死光,朝廷又不管,於是高祖當機立斷,將染病的人,都給燒了,崔盈剛穿書,狂讀這個架空朝代歷史時。
讀到這個事兒,被這手段駭得夠嗆。
此病與傷寒極為相似,書中記載起因症狀:家鼠無故自斃,人不及見,久而腐爛,人聞其臭,鮮不疾者,病驟起,身上先墳起一小塊,堅硬如石,顏色微紅,捫之極痛,旋身熱譫語,或逾日死,或即日死,諸醫束手,不能處方。
有以刀割去之者,然此處甫割,彼出複起,其得活者,千百中一二。
最要緊的是,這病疫起鄉間,延及城市,就算是城外流民所帶來的,可怎會無故傳自這京兆府監牢?崔盈在監牢外面踱步了一會兒,沉思半刻不得解。
唯一慶幸的是,她那嬌生慣養的錦表哥沒得上這鼠疫,回去起碼少面對一個女人的眼淚。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訊息後,崔盈蒙上府醫所給紗布,遮的嚴嚴實實,走進了穆元驍所在監牢中,還將食盒中那瓶酒水灑在手心,開始撣向空中,府醫不解,問她在作什麼。
崔盈道:“聽聞軍中有人受傷,會向傷口處噴上大口酒水,妾身想這酒水應該是能起些作用,例如殺菌消炎。”
“菌?”
這個就涉及現代微生物學問題了,崔盈也不是太懂,這類常識性問題,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顯然十分難以破解,崔盈以最一種通俗易懂的語言描述了一下,府醫似有所悟,後眼前一亮。
“娘子所說,若是為真……那真是……”
府醫恨不得回去與其他同為醫者的友人細聊,不過現下正事要緊。
崔盈可沒時間理會府醫激動的心情,問起穆元驍的情況,“張大夫,我們五郎如何?可是鼠疫?”
雖說多半就是啦,可是未曾確診前,還是莫要妄下定論。
府醫幽幽嘆氣,“就是鼠疫。”
不出所料,崔盈並未有多失落,追問府醫可有醫治之法,當年高祖尋遍醫者都未曾有破解之法,可崔盈有些不甘心,紅鶯不知跟隨殿下做何事去了之後,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府醫搖首,面色為難。
“那能不能拖上一段時日,先將姓名給保住。”
二人說話之際,石床上的人突發囈語:“娘!娘!不要傷害我娘!”
原本高大修長的身子,就這麼緊緊蜷縮在單單鋪著幹草的石床上,可憐巴巴,也不知他究竟夢到了什麼,滿臉通紅,小扇般的長睫上還垂著淚珠,赫然一副孩子氣,他是不愛哭的人,這淚應是病痛折磨得他受不住了。
崔盈心頭一緊,也顧不得這鼠疫厲害了,忙坐於石床沿邊,摸了摸他的臉,燙得厲害。
“張大夫,郎君高熱得厲害,你快想想辦法啊。”
崔盈急道,後將他的腦袋輕抬,放在自己腿上,冰涼的手在他面頰脖頸遊移貼按,試圖用手的冷,解了他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