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病了……已修)
“青姑, 你扶我起來。”
孟氏掙紮起身,讓青姑給她拿來紙筆,青姑神色擔憂難過, “太太, 還是先歇歇吧, 奴婢去叫府醫。”
說罷,扭過頭擦了擦眼淚。
“你哭作甚?我這身子又不是一時半刻就這樣, 五郎十七歲生辰那日, 我便自感大不如前,如今,咳,咳……若是我有個萬一, 交託給二郎媳婦兒,下去也好給鈺郎交代。”
“太太, 你別說了。”
岑芙聽聞孟氏嘔血, 急忙下榻, 稍作梳洗整頓便要匆匆忙忙趕去錦繡堂,彩蝶見狀來攔, 除了玉歡夫人之事, 她奶孃便也不再跟前伺候, 如今彩蝶還算得用。
“二少奶奶,大夫說, 您這不能受寒驚風, 遣了婢子去太太面前聽信兒,是同樣的理兒。”
這話說得沒良心, 岑氏當即給了這蹄子一耳摑,她還是孟氏的兒媳婦, 公府世孫媳,穆家未來的宗婦,太太嘔血,她還在病懨懨躺在榻上,日後誰肯服她,二郎回府如何看她。
彩蝶噗通一色跪了下去,叨擾道:“婢子知錯,婢子只是想著二少奶奶如今身子,是斷斷不能再糟踐了,不為您自個,也為了尚在襁褓的小郎君,二少奶奶也該顧惜身子。”
岑芙這才停了下來,讓她趕緊弄個攆子過來,彩蝶忙不疊去備好她從安瀾院到錦繡堂一路上擋風雪的墨狐鬥篷和攆子、暖爐。
一進屋,岑芙聞到熟悉血腥味,她生産後身上便不曾消過這味兒,習以為常。
只是想到孟氏如今狀況,岑芙凝眉,只怕撐不住這諾大公府,一路上,她便瞧見丫鬟婆子們鬆鬆散散,吃酒耍錢,小子侍衛們往後罩樓探頭探腦,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些下賤奴才,一日不緊著身上的皮,就耍懶偷閑,沒規矩。
“二郎媳婦兒,你怎的過來了?不好好在自己屋裡養著……”
岑芙蒼白著一張臉,兩頰瘦削,已看不出當年入公府的俏麗。
孟氏捂著嘴,像是又想咳嗽呻_吟,筆下的紙墨跡未幹,岑芙上前給她順氣,自是孝順模樣。
“娘,您如今病得這麼重了,緣何不早告訴兒媳,兒媳不能侍奉湯藥,還連帶娘為兒媳操心,實在是不孝。”
“不妨事,咳咳,你仔細照料好平安就可,待哪日平安身子骨結實些了,你將平安抱過來我瞧瞧。”
岑芙應是。
緊接著,孟氏便將手中上寫好的府中諸事安排遞給她,特別是連帶著將來公府若是萬一行將踏錯,必要分家時,府中各房的那份,也給理了出來,讓夫婦二人心中有數,以防吃了虧,還有日後五郎,萬望二郎能提攜擔待弟弟,岑芙吃了一驚。
孟氏這是“遺書”,她心下驚惶,跪了下去,“母親如何要寫這絕筆書,若是二爺朝會回來,不知又該如何傷懷,母親且放寬心,好好養病,五弟吉人自有天相,斷不會有事。”
“你不必說這些好聽的來哄我,你先答應我,若是我百年,你們夫婦二人必得善待五郎。”
岑芙哪裡敢不應,立刻賭咒發誓,讓婆母放一百個心。
說罷,孟氏又哀痛,“我的五郎,他什麼都不懂,他在獄中還害了病。”
岑芙道:“兒媳這就打點上下,讓府醫去給五郎醫治,讓他那愛妾去照料,想必五弟心中會舒坦些,再二,兒媳待會兒回了院子便寫信給爹爹,看看爹爹有什麼法子。”
想起適才在路上瞧見下人們不成樣子,又跟孟氏提及,多事之秋,府中如此鬆散可如何得了。
“你說什麼?咳咳……”
“佩蓉還是這麼不成器,青姑,你去將對牌給我取回來!”眼瞧見孟氏又要動怒,可對牌取回來,府中諸事又誰來打理?
“太太……”青姑憂心道。
“我撐得住。”
“母親如今的身子,該好好將養,哪裡能再受庶務所累,兒媳不才,想替母親分憂,這段時日,便讓兒媳接下這擔子吧。”
她這麼說,倒是不曾有什麼逾矩,若是岑芙不是孕中見紅,又難産,孟氏早就想讓兒媳接手公府中饋,鍛煉手腕,岑家養出來的女兒,總不會太差。
孟氏半眯著眸子點了點頭,揚手示意去吧。
在四太太處取對牌時,惱了一小會兒,原因是四太太覺孟氏從自己這裡將對牌取回,又交由岑芙一小輩,實在叫她沒臉子,雖她也不愛管府中冗雜繁瑣的庶務,不過讓她掉臉子,便是十二萬分的不樂意。
岑芙讓兩個婆子直接從她手中搶了過來,只道:“如今什麼時候了,四嬸嬸怎還如此拎不清,今後多操心操心婉清妹妹的婚事罷。”
有青姑壓陣,四太太臉色難看了會兒,便也就無事發生了。
岑芙是個雷行風行的女子,很快將崔盈打發去照料五弟,又派了幾個小子去打點應酬獄卒,好將府醫帶進去,給五弟好好瞧瞧,這是第一要緊事。
第二要緊事,就是這府上風氣要好好整治,她點了孃家帶來的幾個健碩婆子,還有孟氏屋裡得臉的老人。
在寒冷中,拿著花名冊,重新安排差事,該罰就罰,該賞就賞,重新吩咐了各自差事,以及辦的不好,要吃什麼樣的掛落,清清楚楚,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