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女言辭,幾乎將穆元驍的罪名訂死了,宋含璋擲地有聲駁斥道。
“那郎君身上的傷實為箭傷不假,難不成還會有其他人用貴府郎君的箭矢射向畫舫不成?”
那二女不依,原告聽聞,更是嚎啕大哭,堂外百姓議論聲漸大。
聽到這裡時,崔盈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現在就是沒辦法直接證明他殺人,但是也證明不了他是冤枉的。
她也想不明白,若是五郎沒有傷人,那人是怎麼死的?難道是那夥兒水匪被穆元驍發現行蹤,隨即殺人生事,好借機逃出上京?
崔盈沒想到的是,她猜到了卻只猜到了一半。
堂上風起雲湧,宋含璋扭頭眼神一厲,倏然指向跪在地上二女,“是穆家的箭不假……敢問二位娘子,艙內除了你們與章九郎君可還有其他人等?兩位娘子可是一直在章九郎身側。”
“不曾,不曾有他人……確在九郎身側相伴。”
“那在下再問二位娘子,這是第一箭還是第二箭?”
“第二箭,箭矢還沾著九郎的血。”
二女異口同聲,十分篤定。
“那二位娘子,又怎知這是第二箭,在下聽聞,畫舫共有三層之高,二位娘子在第三層,又怎麼能聽到第一層的動靜兒,在下那日去試過了,連箭矢射進第二 層舷上,第三層都不曾聽見,當日畫舫絲竹聲不絕於耳,如此喧鬧下,二位娘子難不成是神仙下凡,生得千裡眼順風耳,才知道射中九郎的箭是第二箭?”
宋含璋含笑道,那二女被他一連串問下來,還在怔仲,又辯解,“奴家是聽人說得,第一箭射到窗上了,那射中郎君必是第二箭。”
“據在下所知,當時各位娘子都在畫舫並未下船,而是被看管了起來,後又被關到京兆府的監牢,如何能聽到這些話呢,還能知道如此詳細?”
此時原告的狀師公孫無道:“許是獄卒或者看管她們的衙役說給她們聽,也未可知,宋狀師未免太過囉嗦了些。”
“哦?可據在下所知,此舉有違魏朝律法,公差向證人透露訊息,證人再以猜測為證詞,只怕難以服眾啊……”
宋含璋看向京兆尹。
“荒謬,本官手底下的人怎麼可能知法犯法,向證人透露案件詳情。”
京兆尹冷哼。
二女之一,李香兒忙道:“這,這,奴家隨便撿了數兒說得。”
還在公堂之上就又改口了,堂外唏噓聲不斷。
那二女不知宋含璋是個什麼意思,怔楞了一會兒捂臉道,餘光去偷瞥這位正氣凜然的宋狀師,她們二人心裡頭本就有鬼,這下氣勢上更是矮半截。
“既如此,那在下還有一言,既然當時案發時,只有二位娘子在,在下以為,二位娘子也有可能是殺害章九郎的真兇,至於這武器,便是用穆五郎的箭矢。”
宋含璋話落,驚到眾人,這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兩個歌姬好端端去殺恩客做什麼?
“這這這,宋狀師,你怎麼能含血噴人呢!”
二女哭泣,也連連喊冤枉。
“口說無憑,宋狀師也該拿出證據才是。”
公孫狀師出言辯駁,不過總覺他今日在堂上所為更像是為宋含璋接下來要說得話鋪路。
“在下拿不出來,不過這人證有疑,物證也不實。”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穆元驍和穆元錦之所以跪在這裡,無非就是這當日雖無人瞧見,但是章九郎抬出來時,這箭矢卻是實打實插在章九郎的腹部。
靜默良久在一旁當壁花的六皇子,終歸沒忍住,眼底劃過一絲喜色,穆家全身而退,自然是最好的。
不等京兆尹回答就道:“物證哪裡不實?”
“大人請看,這箭矢翎羽上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