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唇槍舌戰
“錦郎, 錦郎，娘給你請了最好的狀師。”
見穆元錦亂了陣腳，三太太忙喊道, 示意他不要在慌亂下說錯話, 實則除了已經查得差不多的穆元承, 和半目睹全場的崔盈，其餘穆家人不敢篤定穆元驍殺人與否, 只是嘴上絕不能認！
不過若非鬧大了, 引出民怒，天子垂詢，他們也是想糊弄了事，至於真相, 那更沒人細究了。
按理說，嫌犯不肯交代, 也不肯配合, 該先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殺殺威風，只是這六皇子跟穆家沾親帶故的, 可陛下又讓六皇子監審, 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趙順坐在大案後面, 猶如被火烤似的。
京兆尹先前威風了一陣，後面穆家兩位郎君不配合, 至於穆七郎的親娘, 更是胡攪蠻纏，在公堂之外跟那些百姓說穆七郎是冤枉的, 那將兩位無辜郎君捉拿做來的他，豈不是昏官？
心頭這麼想著, 京兆尹便不大高興。
接著驚堂木又是一拍，粗眉一挑，轉頭詢問起原告來，“原告章郜，可還有補充？仔細想想令郎與嫌犯可有齟齬？養傷期間大夫可看出致命傷源自他處？你的小妾死前可有遺言？”
“大人，穆五郎和七郎，供詞還沒說完，怎麼又審問起原告來？”
聽見京兆尹話裡話外將罪名往穆元驍與穆元錦身上引，狀師忙插話，崔盈看著堂上兩個狀師，越看越眼熟，只覺原告的狀師好似在哪裡見過。
“堂下又是何人在喧嘩啊，本官說話，哪有你這閑雜人等插嘴的份。”
“大人，小生宋含璋，乃昭仁十六年進士，穆家三太太請在下來為府上兩位郎君料理這樁人命官司，算不得閑雜人等。”
但見那青衫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微微彎腰，拱手作揖。
京兆尹神色一哂，流露出些許不耐，遂讓他說了下去，又轉頭看了一下六皇子，卻見六皇子目不轉睛盯著堂下，並不打算插手此事的意思，額頭不由開始冒汗，究竟幫哪邊才好？
一開始蔣家得勢，章家依附蔣家，他便幫偏幫著蔣家說話，可又懼怕貴妃六皇子母子，打個馬虎眼兒，就過去了，誰知，沒過幾日事情鬧大了，他又不得不上公府將人給拿來，一是平息眾怒；二是在免得審官院的人，在陛下跟前進言自己辦事不力，是個糊塗昏官。
可誰叫這時陛下又派了六皇子來監審，哪個皇子不派，偏偏派六皇子，莫非是有意放穆家一馬的意思？看六皇子也沒給他個什麼指示呀……京兆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大人？大人？咳咳咳！！公孫狀師已經陳情完畢，該問原告證人，呈遞證物了。”
身邊師爺提醒京兆尹，公堂之上，如此有失斯文。
京兆尹一直盯著六皇子，看得六皇子心裡也慌，他也看不明白父皇是個什麼意思，如果是有意放穆家一馬，那為何又親下聖旨，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旨，讓他監審，可若是要料理穆家，那為何要他入六部觀政，難道是要讓他做個沒有外戚的儲君？
這個趙順一直盯著他作甚，這個眼力勁兒，怎麼當上京兆尹的，六皇子腹誹。
“傳證人歌姬柳霏霏，李香兒上堂！”
很快兩個腰肢纖細，婀娜多姿的女子上堂，可惜受了一段時日牢獄之災，披頭散發，姿容消減了不少。
京兆尹如今不也不知該偏幫誰，只好照著流程公事公辦，這是他上任以來從未有過之事，這回兒竟正正經經辦起案來。
兩位狀師在公堂上唇槍舌戰，崔盈在堂下看著章家的狀師，電光火石間，想起來了這人在哪裡見過，不就是在穆家見過他！當時她在垂花門看見的那個男子，她當時還道多半是穆元驍的幕僚。
怎麼出現在公堂上，就變成了章家人請來的狀師，提著食盒的手緊了緊。
這位公孫狀師在公堂上，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難道哪天她看錯了？崔盈忍不住自疑。
“當日你們二人，可曾親眼看到的穆家五郎君的箭，射進章九郎腰腹。”
京兆尹問道。
二女跪在公堂上，幾不可察地對視了一眼，“回大人，奴家確實親眼看見穆五郎的箭射中章九郎君，當時……當時奴家正在給郎君斟酒，就見那支有倒鈎的箭矢直直就飛了進來，駭得奴家三魂丟了七魄。”
“對對對啊，當時奴家正在旁邊矮幾給郎君剝葡萄，也瞧見了。”另一個歌姬附和道。
“當日為何不說？”
“大人，這二人前後證詞，數度有變，不能作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