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你就先將穆五帶走吧,他本來腦子就有疾,聽說他十三歲那年,府裡還抬出來不少丫鬟屍身,指不定嗜殺成性。”
“就是,從申時一刻到現在,他連個屁不放,肯定是心虛了。”
“早就把案子斷了,我們九郎現在可是進氣多出氣少。”
“趙大人,你不會是怕了寧國公府吧?早就不成氣候了!”
對方叫囂著……
崔盈聽了心底生出幾分怒意,他們怎麼能仗著他的口疾,隨便往他身上潑髒水!
穆元錦聽得又想上去動手了,先前就打過一架,如今他又壓不住脾氣,崔盈低聲:“錦表哥。”
後沖著他輕輕搖頭,穆元錦才不管她。
“侍劍!”
一襲黑衣的侍劍,動作很快,只是殘影兒的功夫,單手搭在穆元錦肩上,他便動彈不得。
“得罪了,小七爺。”
“你!”
“表妹,你難道就聽得進去他們這麼羞辱五哥?”
穆元錦老實下來,侍劍放開他,他才不忿道。
“五哥待你不薄,公府待你不薄!”他壓低了聲音。
“難道像表哥一樣,上去又跟人打得鼻青臉腫才是法子?錦表哥不要忘了,頭次在族學,你跟陳家郎君大打出手,五爺跟表哥你都被國公爺罰了軍棍,後來醉仙樓,表哥跟蔣公子一起戲弄新科探花,天子門生,說難聽些,打得是天子臉面,言官彈劾公爺教孫不善,回府後,表哥又挨罰,姑母為錦表哥操了多少心!”
崔盈一字一句警告道,見穆元錦嘴唇動了動,很快繼續道:
“盈娘知道族學那次,表哥是為阿盈出頭,阿盈很感激表哥,醉仙樓那次,是表哥與友人同遊,也不該怨表哥,可無論是表哥的義薄雲天,還是憐憫孤弱,也得有分寸,看場合,審時度勢,揆情度理,不然盈娘怕,表哥會在將來吃大虧。”
崔盈的神情肅穆,眉眼掛著冰霜,一番話了,穆元錦立在原地半晌不語。
族學那次,她只說了他這麼做,給穆元驍和他自己帶來的麻煩,並未告訴穆元錦,他也給她帶來了許多困擾,無論是姑母遽然而生的厭惡,和孟氏陡變的態度,以及府上下人察言觀色,看人下菜碟的把戲。
這些沒必要說出來,畢竟這位親表哥的初心是好的,而且他才十七歲,放現世就是個高中生,崔姑母對他挺較為溺愛,並未嚴加管教,生在這種望族,人沒長成歪脖子樹就不錯了。
好歹還是個三觀端正,喜歡行俠好義的好青年。
在穩住穆元錦後,崔盈回頭看著低頭摳手的穆元驍,嘆了一口氣,給他擦了擦面上的塵土,順帶吹吹手揹人的淤青,這家夥剛才估計也動手了,畢竟對面幾位公子被打得,還挺慘的……
“表哥,疼不疼。”她哄人。
他不說話。
“五郎能不能告訴阿盈,為何要對著畫舫拉弓。”
聞言,穆元驍霎時抬頭看向丹陽湖面,緊抿著唇,宛若在找尋何物,崔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但見湖面如鏡,除卻偶爾在微風拂過下,有水波暈開,漣漪陣陣,並無什麼特別的。
“表哥……是在找什麼嗎?”
崔盈下意識覺得,這可能是證據裡面很重要的一環,她試探性問道。
奈何今日先是見血,後有眾人械鬥,周遭圍了那麼多百姓,穆元驍好像犯病了,他較之以往更為沉默,崔盈用了好幾個法子,都套不出話了,到後面甚至有些心疼他,總是沒有再勉強。
不過方才他那一眼,讓崔盈篤定自己最開始的猜測,此事絕非面上那麼簡單,而五郎也並非故意射傷無辜,當然這夥兒五毒俱全的膏粱子弟,叫崔盈說,射死得了,還造福上京的百姓。
那廂還在不依不饒,大夫給章九郎看過傷勢後,舉著兩手血,走到京兆尹面前,
“回大人,這位郎君的血,小人暫時是止住了,不過這箭矢插入腹部過深,恐有脾器腎髒破損之險,小人已經盡力了,這還是快快請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這位郎君的命才能 保住。”
聽到箭矢所傷,與章九同行的幾人,立時按捺不住,徹底發瘋亂吠起來。
特別是其中與章九走得近的兩個,人可是他們帶出來的,這要是出事了,回去交代,兩府只怕結下仇怨。
那更要將此事坐實在穆五郎身上,讓章家有個出氣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