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陪五郎去校場了?”孟氏問她。
她故作靦腆,露出羞赧,“五爺身姿矯健,走得快了些,妾跟不上,五爺讓妾可以晚點過去。”
說到這,岑芙不免得意,笑著打趣,卻是隱隱顯擺,“五弟還年輕,還不大會心疼人,這種時候他們做爺們的就該慢些,等等我們才是,二爺剛加冠時,也是如此,不過後來慢慢的年歲大了些,也會放慢步子。”
崔盈:我現在該做點什麼表情?滿足岑氏秀恩愛的目的。
她誇了穆元承,顯得穆元驍不足,旁邊孟氏還看著呢,不誇岑氏估計沒顯擺到,心裡也不舒坦。
須臾之後,崔盈說了句兩不得罪的,“二爺想必很是愛重二少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氣,五爺向來敬重二爺,加冠後,定會朝二爺見賢思齊,如此阿盈也有福了,說來說去還是大夫人厲害,生了一對雙傑。”
岑芙原是想要炫耀一番,話說出口後,才發覺自己算是給這小崔氏挖了坑,不過話都說出口了……
誰知這小崔氏舌燦蓮花,活脫脫一個馬屁精,誰都不得罪,給圓了回來。
孟氏自然也聽到了崔盈一番話,不由高看她兩眼,難怪這小崔氏能哄住五郎,確實是生了一張巧嘴。
這溜須拍馬雖說不高潔雅緻,可這世間人誰都又喜歡被捧著。
“你日日都去校場陪著五郎,也算是盡心了,今日太陽大,就不必去了,隨我們一道吧,也該知悉些府上的事兒。”
聞言崔盈半喜半憂,她這算是無意打進穆家的掌家女眷圈子了,就是她們願意帶著她玩了,憂的是待會兒晚上回去怎麼哄那人。
“是。”
等一行人走到四房地界,場面有些難堪了,算得上府中醜事。
四老爺穆謹棠已經從衙門趕了回來,在正堂大發雷霆,對著癱坐在地上四太太陳氏,“看看,你教得好女兒!不知廉恥!她既然不嫁陳四郎,那就不要嫁了,她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去常伴青燈古佛,讓她去!正巧老太太在白雲觀清修,與那觀主也算熟人,讓她去做個女冠子!”
“你這娘當的!孩子都叫你教成什麼樣兒了,當初老子就不該娶你,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哪樣你不是下乘!”
陳氏通紅著一雙眼睛,帶著恨意帶著哀怨,“你成日往院裡領著小的回來,何曾管過孩子們,現如今出了事兒,才來怨我,穆謹軒,當年你到我家提親的時候,對我爹是怎麼說得,你這個負心之人,沒有資格這麼說我!”
“你嘴上說得好聽,等我嫁進來,才知道,你養在莊上的庶長子已經三歲有餘,你花言巧語安撫住我,又置辦了一個又一個外宅……”
陳氏釵環散落,發髻淩亂,全然失了貴婦官眷該有的儀態風姿。
“所以你就叫人廢了三郎的右手,教他這輩子再也拿不起刀槍,握不住筆墨。”
驀地陳氏瞪大眼睛,驚駭愣在原地,失神低喃,“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這麼多年,我一直同你說,三郎之事另有隱情,你似乎從未信過我,佩蓉你只願意相信自己的雙眼所見之景象,殊不知世事往往一葉障目。”
“那又如何,那小畜生死了才幹淨。”
愛女上吊拒嫁,與她鬧得幾乎斷絕母女關系,丈夫對她橫眉冷眼,她感覺穆謹軒想休她,他還知道她做過那些事。
“佩蓉,我都快記不清剛認識你那會兒的少女模樣了。”
穆瑾軒語調沉沉。
陳氏滿心倉惶,陡然又站起來癲狂大笑,“哈哈哈,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怎麼?不喜歡?若是你當初沒有騙娶,那小畜生哪裡會受這個罪,要我說,那小畜生怪也不該怪到我頭上,該怪你才是。”
很快這種瘋癲消失,換上陰森怨毒,“他為了報複我,竟然教唆那些窮書生引誘婉清,私相授受,想毀了她一輩子!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
這對夫妻撕打對峙間,府中辛秘盡數說出,僕役莫不戰戰兢兢,主子們反應過來,估計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就是灌啞藥。
趕過來的一行人正巧聽完全程,好一齣大戲,孟氏凝眉呵斥,“老四!佩蓉!你們兩夫妻像什麼樣子!失心瘋了!”
後轉頭看向二人的近僕叱罵,“主子鬧成這個樣子,你們不知道勸著些!”
餘光掃了崔盈一眼,有些後悔一時帶她過來了,想不到四房的局勢比她想得還糟。
崔盈被她這一眼看得瑟瑟發抖,暗道:早知道是這出大戲,我就不來了,這種高門大院裡瓜可不能隨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