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比較矛盾了,是願意相信可又質疑他們是否能做到,不願意相信但周漁給的前景太好了。
最終,一時間,車廂裡居然靜了下來。
周漁並不沒有因此而氣餒,她直接揭破了大家的矛盾:“我知道,一切還未開始,商情也是個新生事物,讓大家完全信任我們,是不可能的。大家肯定會覺得,你們說的頭頭是道,到底能不能做到?”
這是真說道心坎上了,立時有人點頭:“是啊,周組長,你說的這些,如果做到了,我們肯定都歡迎。但,收集資訊真的是這麼容易嗎?人家憑什麼告訴你呢?”
“這個現在說也是口說無憑,但有一點,各位同志們,無論過去我是什麼身份,現在我都是咱們南河外貿團的一員,我與大家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想這次廣交會之行能大獲成功。”
“所以,在沒有得出我們真的不行之前,我希望大家拿出一些坐火車的時間,支援一下我們。我們商情組趁著人少,將會對各廠進行資訊核查。”
“一方面,在與同行的競爭中,任何的改變都有可能得到外商的認可。另一方面,也許一些被忽略的不經意的小資訊,就可能促成一個交易。謝謝大家配合了。”
周漁話落,幹脆直接介紹了剩下的四名組員。
這會兒大家坐火車本就沒事,而且周漁剛剛還說了一堆商情組的好處,大部分人都是挺願意的,就算有人覺得沒啥用,也不好像剛才一樣,直接表現出來了。
畢竟,周漁把工作已經做到位了,再嘰嘰歪歪的,就是影響工作了。
所以,這一路上,商情組的工作倒是進展順利,最多就是大家被問煩了——商情組要的資訊實在是太詳細了,這參展産品都已經報上去了,他們還居然問,你廠裡除了這些還生産什麼,過去有沒有什麼産品現在不生産了,還有沒有什麼庫存賣不出去?
江州燈泡廠的廠長蘇美盛就說了:“過去停産的就是賣不好,現在庫存的也是賣不好,這種我們都不要的東西,人家外商怎麼可能要?你們問詳細是好事,可也不能啥都問吧,這都沒用!”
恰好收集資訊的是薛霞,有點面上掛不住,只能說:“萬一呢。你們廠是生産過彩燈是吧。”
“對,還庫存兩萬多條呢。給香江的,人家後來不要了。”
薛霞就把內容寫上了,等著蘇美盛這邊問完了,也到了吃飯時間,她回到座位忍不住跟王秘書說:“這樣真有用嗎?我快頂不住了。牢騷不少的。”
王秘書也心裡沒底,瞧著遠處還在跟人聊的周漁,只能說:“資料越全,用的時候越輕松。組長有自己的考量。”
薛霞小聲說:“我不是不支援,我覺得組長說的挺好的,這真是個好辦法,我就怕做不到,咱們才五個人,說的這麼全面,哪裡去弄這些商情啊。”
王秘書其實也心裡打鼓,還瞧著沒人的時候專門問過周漁,“你們梅樹村來了多少人?”
周漁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現在老打鼓呢,聽周漁當時的口氣,四五個不管用,最好是有十個,十五個就更好了!
兩天一夜時間,商情組算是將貿易團問了個底朝天,用蘇美盛的話說:“幾十年的老底都抖落出來了。”
不過,他們也心裡清楚,雖然嘴巴嫌煩,但最累的還是商情組,那麼久的火車坐著都累,他們五個包括周漁在內,沒一個偷懶,讓人敬佩。
所以,即便到了後來,大家也累了,卻反而沒有了開始時的牢騷,都挺配合的。周漁也挺感動的,一群可愛的人們。
就是她的動機總被懷疑,有個大姐是立新機械廠的,還問她呢:“周組長啊,你是不是想從政,要不費這個事兒幹什麼?”
周漁只能回答他們:“沒有,我就想經營好我的生意。”
等著到了粵東,已經是第三天了,一群人明明坐了那麼久,卻一個個面帶菜色,精神萎靡。好在這邊離著廣交會場不算遠,大家相伴坐公交車就過去了。
南河貿易團入住的都是粵東飯店,剛住下,王秘書就問:“你們梅樹村的人也住在這裡嗎?”
周漁搖頭:“他們不住在這裡,他們分散住在了外商入住的酒店。”
王秘書有些吃驚:“怎麼住那裡去了?”
周漁笑著說:“當然是為了好拿到一手訊息了。所有的可以接納外商的飯店,我都派了人。”
王秘書簡直目瞪口呆:“不是25家有資格的飯店嗎?都派人了,你來了多少人?”
周漁這才交了底:“從梅樹村抽調了精幹25人,外加從南河大學外語系僱傭了25名精通英語的人才,一共五十人。”
王秘書是真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他失聲道。
周漁理解他的反應,他們恐怕誰也沒想到,周漁會下這樣的本錢。但周漁這人,就算是利己也一定要利人,人家給她機會,她就一定會十倍回報。
她既然當了南河商情組第一任組長,就一定會把這個架子給搭起來,給日後南河外貿做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