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處,水藍色床幔一陣顫動,裡頭的女子發出的聲音粘糯纏綿中帶著一絲哭腔,像是夢中囈語又像是被魘住後的求救。
謝鶴徵蹙眉,揪住衣襟將劇烈跳動的心房平靜下來,他握緊匕首,扶著四壁朝床榻走去,此時,他已大概能看到榻上之景。
男人赤著上半身睡得很死,他背後,斜躺著一少女,女子紅紗覆面,小衣被蹭到散開,露出朦朧溝壑,若不是有薄毯遮蓋,怕早是春光乍洩了。
少女胸口急促地顫抖著,那絲帶著哭腔的聲音又環繞在耳際:“南衣,救救我,我想回家。”
他收緊手中的匕首,立刻將紗幔掀開,熟悉的容顏映入眼底,謝鶴徵一怔。
他的翠翠滿臉淚痕,白皙的臉蛋上潮紅如血,額頭上頸脖上,汗水一顆顆滑落,濃密青絲鋪滿軟枕,纏繞在其鎖骨……和旁邊那隻鹹豬手的指縫裡。
林錦璨這樣的狀態,脆弱得幾乎一碰就要碎掉。
他恍然大悟,難怪紅椿會出現在風月場所,原來是幫襯著謝如歸,把他一直寶貝翠翠賣了出去,還……
謝如歸……
謝鶴徵竭力得控制著什麼,他咬牙看了死豬一樣的男人,指尖扣入傷口,掌心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忍耐無法將怒火澆滅,他朝男人狠狠踹了幾腳,男人被踹醒,眼見面前的男人臉色陰鬱,雙目通紅,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下方那陣突然襲來的劇痛,疼暈了過去。
一動怒,心口又是一陣絞痛,謝鶴徵雙膝一軟跪在林錦璨跟前,眼前天旋地轉,踢幾腳自然不解恨,他拔出匕首,勢必要將男人的心髒剖出來。
然而,榻上的人兒嚶嚀了聲,鼻腔裡擠出哽咽,聽上去委屈又旖旎。
林錦璨迷迷糊糊抬起手臂,在空氣裡抓了下:“好冷……”
一陣亂抓,這次總算沒有落空了,手心感到融融暖意和鼓動脈搏,熾熱的溫度,使她貪婪地伸出另一隻手,不斷撫摸。
直到纖細的手指再往裡探入,那背脊上凸起的疤痕,更是激起了她身體裡的燥熱,於是,她圈住小火爐往回拉,嘴唇磕到堅硬鎖骨,她一惱,開始報複性地啃咬。
藤蔓死死纏住
他保持著清醒跪在榻上,把淩亂柔軟的藤蔓撫直:“你乖一點好不好?放下去。”
藤蔓不僅不松開,還得寸進尺將人越纏越緊,它喃喃抽泣:“你是不要我嗎……”
燭火曖昧,屋內氣溫驟升,合歡香深入骨髓愈發洶湧,四周凝結了些水霧,瓶裡的狐尾百合花一抖,花蕊上的水珠滴落在桌面。
……
林錦璨做了個很綿長的夢。
夢醒時分,身上的燥熱盡數褪去,她虛弱睜開雙眸,夢裡頭頂上那片重影又現了,她很少這麼累過,哪怕是在千機閣,從兇猛的虎狼口中奪食。
“……翠翠你放心,我不是謝如歸,我會負責,不會不管你。”
謝鶴徵平躺於榻上,五指緊叩住林錦璨的手,他沒有經驗嘴巴笨,昨夜事後只能用親吻來安慰少女。
林錦璨側過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才不得不信昨晚和她稀裡糊塗的人,不是蕭南衣,而是謝鶴徵。
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她迅速背過身去。認錯了人也好,否則她不會照青蕪說的那麼做。
只是她不明白,青蕪為何要用欺騙的方式,來擅作主張地犧牲她的身體。
救師父固然重要,可她就不是人了嗎?
林錦璨極想把手從謝鶴徵掌心抽出,可木已成舟,她的任性,只會讓昨晚受的那些屈辱前功盡棄。
她要拖住時間,給青蕪更多機會。
於是,她擦掉眼淚,變回嬌軟羞澀的樣子,沖謝鶴徵莞爾:“再睡一會兒好嗎?我有些累,不想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