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轟然炸響,林錦璨抬頭。
陰影下,少年半張臉被黑紗矇住,只露出那雙琥珀色眸子,和南疆男子獨有的抹額。
灰濛濛的圓月掛在少年後方,雨水弄得竹葉唰唰作響。
林錦璨看了半晌,不敢眨眼,很快,一泊熱淚從眼眶裡滾落,她沙啞道:“……師父?”
十六七歲的少年神情冷漠,但卻朝跪在地上的少女伸出手,用袖子蹭掉她臉上的泥土。
“你去哪裡了?”
少年不說話,只取出掛在脖上的骨哨放在唇邊,一陣清脆空靈的聲音回蕩在竹林間。
片刻後,一隻不同尋常的烏鴉穿過茂密竹林,在月光的映照下現身。
微光照耀下,這鴉羽並非死寂木訥的顏色,而是五彩斑斕的黑,它撲騰了幾下翅膀乖巧地棲在林錦璨的肩膀上。
這是南疆人專門訓練的動物。
“如遇危險吹響骨哨,我的人便會來救你,還有,青蕪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
林錦璨接過骨哨,見少年又要不告而別,她握拳不顧男女大妨,也不顧師徒關系,從後面抱住少年的腰肢。
少年蹙眉。
林錦璨想問明白:“蕭南衣,你為何不告而別?”
名喚南衣的少年聽罷,掰開她的指尖:“你不必知道,等我忙完那些事情,我會回來找你。”
林錦璨情緒有些壓抑不住了,她咬牙哀求:“不!帶我一起走吧,我不願和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待在一起…”
蕭南衣冷道:“閣主交代你的任務,當初我從囚車裡把你背出來,是怎麼教你的?”
聽他的話,不過問他的事,照顧好自己。
“我既能救你,也能殺你,再過來一步,休怪我不顧當年情分。”
少年的呵斥聲,讓林錦璨不敢再多向前邁出一步。
風聲透過縫隙擠入,吹起嘶啞的低音,像是嗚咽。
竹葉被春風捲起,以大幅度搖擺著,枝葉重重交叉,彈扣的聲音在雨中驚悸而起。
雨瓢潑而下,即使被狂風吹得不停搖晃,仍舊是一片片密不透風的雨簾。
世間一片朦朧,什麼都看不清,也什麼都看不真切。
久別重逢這日,雨竟也是這樣傾盆而下。
雨水浸泡著林錦璨的面板,讓她心中生出一絲寒冷。
話音剛落,青蕪滿身是傷趕來。
見此場面,她這個局外人有些尷尬,一時間捂著傷口不知到底該不該開口。
在她的印象裡,十三和蕭南衣之間的關系十分微妙。
她輕喚:“南衣……十三她也是…”
林錦璨抓住青蕪的手搖頭。
望著遠去蕭南衣的背影,林錦璨轉身對青蕪道:“謝鶴徵要來了,麻煩你同我演一場戲。”
青蕪不解:“什麼?”
林錦璨指了指自己離心頭不過數寸開外的地方,她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沖青蕪閉眼道:“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