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扭 “約法三章。”
一行人馬在竹林間疾馳穿行, 馬兒的嘶鳴混雜雨水啪嗒聲,在午夜三更如喪鐘般敲打著心田。
馬鞭一遍遍揮下,雨水越過鬥笠沿打入眼睛裡, 即使伴隨著強烈的刺痛感, 馬背上的少年也不敢停下來多耽誤一刻。
謝鶴徵未等馬兒停穩,便翻身下馬, 朝前方的狼藉奔去。
林錦璨蜷縮著, 背對他躺在滿是鮮血的泥濘裡, 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醒醒。”
少女臉色慘白如紙,眉宇間不見任何情緒, 彷彿□□裡那絲靈魂真的被抽離了。
謝鶴徵把人抱在臂彎裡, 忽感掌心滑稽, 隨後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腦海裡轟然炸響。
少女身下大片殷紅。
謝鶴徵手腳一軟, 心裡突然壓著塊千斤重的石頭, 他仰頭喘了口氣,抱起“屍體”跌跌撞撞朝馬兒走去。
“你別怕,我帶你回家。”
他用下巴靠著林錦璨的額頭, 喃喃自語:“你不是喜歡錢嗎, 你只要活過來,我以後的俸祿和名下田宅都給你好不好?”
“你要揚眉吐氣, 我給你鋪路,你要…我哥哥的愛, 我也幫你。”
只要林錦璨還能沖他笑,能在他面前他哭,就夠了。
雨勢太大,旁人聽不清, 只知謝鶴徵抱著一具“屍體”失魂落魄的。
趙青墨嘆了口氣:“大人,若我們帶著二夫人回府,讓人見了怕是對您的名譽有損,到時候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你難道要我把她一個小姑娘扔在荒郊野嶺不管嗎?”
“但嘉寧郡主還在侯府等著您回去,至於二夫人的情況…是二公子的事。”
謝鶴徵回頭,眼眸一凜:“謝如歸的事?他何時把自己這個妻子放在心上過?她在謝家受的委屈,哪件不是因為他這個當丈夫過於放縱別人,沒人給她撐腰才會被人欺負了去?”
“大人…可人已經死了,即使他們二人夫妻不合,收屍一事,二公子也不會不管的。”
謝鶴徵跨上馬,環住林錦璨的腰身:聞此蹙眉冷哼:“收屍?你再咒她,就等著收你自己的屍吧。”
瀕死的狀態是給旁人看的,而身上的疼卻是真的,林錦璨被謝鶴徵摟得有些呼吸不暢。
她迷迷糊糊睜眼,身上卻不知何時披了件蓑衣,周遭濕暖交加,林錦璨撥開裹住她的披風,少年鋒折的下頜和微凸的喉借與她近在咫尺。
真的好緊…
她撫上謝鶴徵頸側,拍了拍他:“那個,我還沒死…”
馬兒還在疾馳,謝鶴徵感到脖子的溫熱時一愣,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垂首,瞧見少女晶亮的眼眸,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他又把懷裡的人摟緊了幾分,一個人嘀嘀咕咕,哼道:“見錢眼開的女人…我就知道,看在那些錢的份兒上,你一定捨不得扔下我一個人走掉。”
“小爺我活了二十年,還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不稀罕我的荷包和臉的。”
“你不能是例外,知道嗎?”
額…這怎麼還誇起自己來了。
林錦璨冷的厲害,加上又喘不上氣,她才沒有力氣聽謝鶴徵在碎碎念些什麼東西,只疲憊閉眼嘆道:“我滴娘嘞,你別抱我這麼緊,會死人的。”
謝鶴徵空耳了,還是抱得很緊,生怕小姑娘摔下去,他一邊騎馬,一邊一本正經說:“你小時候,你娘也是抱你這麼緊的?”
“是不是在我這裡,找到了家的感覺?”
“?”
林錦璨無語凝噎,悄悄白了他一眼。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風涼到了骨子裡,幽靜的竹林裡只有猛禽長鳴和馬蹄噠噠聲。
青蕪一襲黑衣,足尖立於樹梢上,蕭南衣在臨行前曾把這個代號叫十三的姑娘託付給她。
她不知十三叫什麼,不知她從哪裡來,更不知南衣為何要冒著謀反之罪,闖入大梁軍營,將一個從不相識的囚犯救出送給閣主。
作為同門師姐弟,她從沒見過這個冷若冰霜,風光霽月的少年,今日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還是對他向來愛護的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