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很好?”這是夏洛特沒有聽過的故事。它比灰港裡流傳的那些酒館裡編造的牛皮更有意思。
灰港是海盜船與私掠船的天堂。那裡有各種各樣的船,但極少有穿越東海抵達東部王國的遠航船。
“不,太老了。”海因裡希笑起來,過去的回憶驅散了籠罩在他臉上的陰霾,“肉質又老又柴,還有股奇怪的焦煳味,是火藥和硫黃混合的味道。”
夏洛特卻說:“我想嘗嘗。”
“有機會的話。”海因裡希十分自然地答應下來,但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做到。
就算他真的能從這場戰爭中平安歸來,他也不再是過去的身份,作為老伯爵的獨子,他可以去往各處旅行玩耍,但作為風暴庭的伯爵,掌握海軍軍權的統帥,他的訪問會附帶政治意圖,甚至會被當作是一種威脅和挑釁。
他的神情變化在這一瞬間是最明顯的。
夏洛特感受到一種無奈。
“回去吧。”她主動結束這場交談,她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拉近,這就夠了。
“風太大了。你要健康地抵達北方。”
“這對我來說有些困難。”他故意露出輕松的神情。
夏洛特梳理整齊的頭發被吹得更亂了。他確實該回去了。
“母親,這樣和您聊聊天,感覺很好。”
“那我們可以經常聊聊天,等你從北方凱旋。”
海因裡希離開後,夏洛特並沒有急著離去。
她偏過頭,看向一道早就等候在這裡的影子,聲音裡的溫和消失不見,剩下的是屬於酒館老闆的平淡。
“我很意外你在這裡。”
她出現在甲板上的原因並非對海裡希因說的散步。而是在登船前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特意等在這裡。
她不是在等海因裡希。
阿爾伯特在這艘艦艇上,按照他的說法,他也要北上,這艘船的目的地和他相同。
但這是一艘擁有正規編制的軍艦。
他的身份讓人好奇。
“你故意甩開我為你安排的女傭。”阿爾伯特直截了當的開口。
“誰會喜歡活在監視下?”
“阿利亞很會服侍照顧人。她接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她能保護你。”
“真不巧,我向來是服侍人的那個,而不是被照顧的老爺。”夏洛特發出一聲嘲弄,“至於保護?被什麼保護,就被什麼束縛。”
“就像是你在灰港的酒館?”阿爾伯特反問,“你庇佑著那些無處可去的女人,用這樣的行為換取她們的忠誠,好讓這些可憐人自願成為你的眼與耳?”
“我不喜歡你剛剛的話。”夏洛特沉下表情,“我的酒館是什麼樣的,輪不到你來評價。”
“我以為你適應得不錯。”阿爾伯特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在他看來,他不過是把難聽的實話複述了一次,“至少,威斯洛特伯爵沒看出問題。你表現得像是一個富家小姐。”
“海因裡希的城府可比不上你。”夏洛特諷刺他。
她有風濕病,所以很能理解海因裡希。與身體不適對抗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若是再堆砌上其他的責任或者工作,生命力會在這些消耗中一點點被蠶食。
要求一個病人精力旺盛,戰無不勝,或者城府深有心機,南方人經常喜歡做這種事。
平庸或者休息在南方人眼中是罪惡。
“他死在北方,你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阿爾伯特提醒她最關鍵的事,“面對我,你不用展露出那些對外人的虛偽作態,我知道你要什麼。這場戰爭,他贏不了。”
“如果你見過風暴庭的軍艦,不會輕易說出這種話。”
夏洛特在灰港經營酒館,她熟悉在海上的船隻,但第一次走近停泊著軍艦的港口,還是實打實地感受到震撼。
每一艘艦艇都配置著數十門火炮,前膛裝彈的重型主戰火炮用來摧毀船體,後膛裝填的小型火炮集中攻擊人群。
她知道南方的火器技術在飛速發展,正規的海軍可比海上的雜牌軍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