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朝著他說話?”
阿爾伯特鬆了口氣:“差點被騙了。”
“暈船的海軍上將。”他笑著搖搖頭,“你也覺得他贏不了。”他的表情帶上濃重的諷刺。“也對,沒有人看好他。威斯洛特自己也知道,他沒有任何指揮海戰的經驗,接受爵位之前,他見的最多的人就是醫生。”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過分直白地剖開謊言。
夏洛特必須承認,她對於海因裡希的態度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真實的,那看上去更值得信任,但只要一個詞語是謊言,之前的真實都是謊言。
她不覺得他能凱旋。
“沒有直接得好處。”他說,“但混亂會創造條件。”
夏洛特的動作停頓。
這是她的信條。
這不是什麼無上箴言,反而自私又世俗。
阿爾伯特·亞當斯和她有著相同的看法。
她露出笑容。
當然,若不是相似,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松地達成合作。
按照世俗標準,海因裡希·威斯洛特是個不錯的人。她在很多時候說出的話語帶有刻意的試探。相當冒犯。不符合身份與規矩,但他沒有表現出厭惡或者不耐,他只是安靜地聽著,適當地發表得體的意見。
因為他出身高貴,所以她討厭他。
她從不只是個患有風濕的女人。相同的困境能讓他們坐在一起討論一下睡不好的影響,卻絕不會讓他和她變成統一戰線上的夥伴。
她不會忘記自己如何得了這窮酸病。
海裡希因絕不會患上風濕。一個胎裡弱的平民小孩也絕不可能活到二十四歲。
和她聊天很愉快。
當然了,因為她每一句話都刻意壓抑著憤怒,以剛好的語氣將氛圍維系在一個讓兩人都不會感到冒犯,或者不適的程度。
他不會想知道這是怎麼練出來的。
連她自己都不想回憶。
“他說,法律給予我繼承權。”
“法律?你是說王國的律法?你應該知道,王國名存實亡,西南沿海的十二座城市,早就在教會的控制下成為自由城邦。”
“口頭約定可不能算是契約。他的遺囑上要有你的名字。”
“那是凱瑟琳的名字。但你和我之間,應該用夏洛特。”夏洛特強調道:“有效力的文書,和我的名字。”
“比起這些,你應該趁機好好學習一下如何處理封地的事務。”阿爾伯特避開文書的事情。
他知道夏洛特在說氣話,就算她表現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她在生氣,她在朝著他發洩怒火。
應該的。他知道自己這樣非常討厭。
可更關鍵的事不會改變。
“這可要比經營一家酒館,一條走私船困難的多。”
夏洛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出身不同,她經營多年的事業在伯爵的領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事實,讓人惱怒,讓人不甘的事實。
阿爾伯特很擅長發現人的痛點。
“對了,你剛剛好奇的那個問題。”他湊前一步,解答那個偷聽來的疑惑。
“沒有伯爵、沒有老爺的國家沒法存在,是因為南方的技術只是比北方人強,卻始終不能養活所有人。他有一句話是對的,你想要賺更多的錢,就必須瞭解這個世界最基礎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