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殖民之議 這餅畫的!
殿下覺得你個小機靈鬼兒!
也得虧是你, 別人哪裡來的這錦心繡口幹這缺德事!這句劃掉)
穩了穩砰砰跳得都快要躍出來的小心髒,太子突然想起黛玉提起來的似乎是兩個事兒:“公司孤明白,那殖民算是什麼東西?”
黛玉蹙眉:“這個臣女也不懂。”
太子奇了:“這世上竟也有妹妹不懂的事情?”
黛玉失笑:“殿下笑話臣女。”
“誒。”太子擺擺手, “妹妹且說薛公子信中是如何描述的所謂殖民?”
嗯……其實寶釵也不懂。
但她終究親自見過那些金發碧眼的人在不屬於他們的島嶼上進進出出,要比黛玉懂一些。
信裡寫的是, 殖乃繁殖, 孳生之意,所謂殖民, 便是強國把自身的臣民遷徙至本不屬於他們的地方繁衍滋生的意思。
“怪模怪樣。”太子皺起眉來,“咱們打下了一塊地盤, 一樣要在那地方設郡縣, 派官員,這難道不就是在殖民?”
黛玉回答:“聽薛公子的意思, 英吉利那些國家似乎也沒有設郡縣,派官員, 並不去影響當地土司管理下民,而只是讓自身派去的官員位居土司之上, 自然了, 在當地魚肉百姓,當地有什麼出産,都往母國送也就是了。”
太子又想了一會:“改土歸流之前的土?”
說起改土歸流, 那也是元嘉帝在位那麼多年幹出來的政績了,屬實是不改不知道, 雖然郡縣官員亦有魚肉百姓者,但當地土司對土民的剝削,可比官員要厲害得多了。
黛玉進宮的時候,改土歸流的活兒都已經推進到後期了, 她也就是看到了些歷史檔案,對那些“土”有點瞭解而已,可哪怕只是如此,她都得說:“薛公子所言的殖民,似乎當地百姓活得還不如殿下說的‘土’。”
這就有點超出太子的想象力了:“還能有多糟糕?”
怎麼講呢。
黛玉都不是很信世界上有這麼擬人的君王,但還是原樣複述了寶釵信中所說的,聽起來都有些天方夜譚的故事。
——往東南走的某個小島上,盛産一種叫做橡膠的東西,類似於中原的漆樹,不過中原的漆樹也就塗一塗傢俱,那個橡膠卻能做很多東西,譬如在馬車關鍵部位用橡膠,能減少絕大部分的震動,倘若直接拿橡膠做車輪,據薛蜿所言,連震動都幾乎感受不到的。
但那東西並不好採收。
中原的割漆人一般就把身上能包的地方都包住,爬上樹割開樹皮,在樹皮的縫隙裡用貝殼,用樹葉,用小碗,總之各種各樣的小容器來收集生漆,所謂“百裡千刀一斤漆”,盡言其中辛苦,至於什麼一般人基本受不了漆樹,靠近了就渾身發癢,割漆人從小面板要爛幾回,那都還是小事情。
但外邦哪有中原的本事,他們割橡膠,爬到樹上,也不講什麼弄個小口拿個容器等它滴,直接把生橡膠抹在身上,等出來了,再從身上揭開幹了的橡膠。
皮肉雖然不至於揭下來,但汗毛肯定是保不住的,其中痛苦,非親歷不可知。
太子這樣養尊處優,被馬踏兩下到現在都還有些喘不過來的身體,聽得難免有點幻痛,自嘲道:“妹妹這話說的也太活靈活現了,讓人身上彷彿有螞蟻在爬。”
黛玉抿嘴一這種事笑起來好生缺德,重新凝重了表情:“薛公子信裡說,當地百姓也不如中原這麼心靈手巧,弄個傢俱要上八層漆,原本也沒有那麼多人割橡膠。”
但是,後來,殖民的來了。
倒也不是如今被薛蜿提了好幾回的英吉利,是個什麼叫做比利時的國家,見到了橡膠的暴利,便逼當地百姓去割。
太子就知道到戲肉了:“怎麼個逼法兒?”
“硬搶百姓的食糧,困住女子孩童,逼她們的丈夫父親去割橡膠來換人。”黛玉道,“倘若不足量,便砍手,當然了,為了盡可能多地得到橡膠,很多時候就是割一天,也割不到數的。”
太子的表情都扭曲了。
黛玉又道:“再者,當地的百姓並不以割膠為業,也沒有人專門去種橡膠樹做什麼,産量既然十分有限,後來橡膠便實在割不出來了,士兵為了交差,既然交不了橡膠,進了一個村子,交換也不必了,直接砍手。”
太子倒吸一口涼氣:“這樣不講道理?”
“臣女只是道聽途說。”黛玉道,“不過薛公子在信中提及,她上岸想看看當地有什麼貨物可交換,當地土民,別說雙手齊全,能留一隻手來生活,都算幸運。”
這就是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