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愕然,心說您都不問問我懷疑誰?
但她究竟只和皇後比較熟,元嘉帝的脾氣她摸不準,也不敢問,乖乖行禮告退。
蘇瑾猜不出緣由,但黛玉知道。
實在是黛玉入宮也一年多了,皇宮裡包括一些王府裡的官司,事情不大的,皇後和王妃們自己能解決,鬧得太不成樣子t了,便難免報到元嘉帝這裡,因元嘉帝懶得管,她也看過一些糾紛,確實……很難堪。
凡涉及什麼女子清白,不孕不育,半路流産,孩子夭折,讓後宮後院裡的女人自己說“你懷疑誰”,九成九那些女人會提一些競爭對手,理由是平日我就覺得她心裡藏奸,問具體的線索,除了拿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來說,一點有用的資訊也提不出來。
像這樣的女人哭訴,真是自己妻妾,照顧一下受害人的情緒,元嘉帝聽兩句也就罷了,蘇瑾雖是元嘉帝已定下的太子妃,但認真說來,不過是個準備好賜給最出息的兒子的花瓶,倘若不慎打碎,換一個花瓶也沒什麼艱難,如今六郎成了這個樣子,元嘉帝不願聽她哭訴,也很合理。
但黛玉想聽聽蘇瑾的意見。
和黛玉斷過的官司裡那些哭唧唧的女人不一樣,蘇瑾描述細節描述得都很有條理,當日但凡不是有些膽量和見識,也不敢在那場“論皇室與民爭利”的考試裡選擇棄考,只是元嘉帝既這麼決定了……
黛玉暫且把念頭按了下去,小聲道:“陛下,因出了這件事,昨日的奏章還有小部分沒看完,臣女是把已寫完了節略的送您這裡去,剩下的攢一攢再說,還是看完了再一併呈報……”
“不必看了,一起送過來吧,你還有別的事。”元嘉帝道,“昨日,貴妃來過了?”
黛玉應:“是。”
“她的性子。”元嘉帝笑了一聲,“多半也說了她覺得會是誰吧。”
黛玉再次應是:“娘娘說,除了女人,還有皇叔。”
元嘉帝道:“你如何看?”
黛玉示意了一下左右。
元嘉帝便揚了揚下巴。
戴權自然帶著左右的宮人都下去,黛玉這才道:“娘娘的話有沒有動搖到蘇姐姐的判斷,蘇姐姐正傷心,臣女不好多問,和臣女一起入宮的公主郡主伴讀們究竟裡頭有沒有淘氣的,臣女沒見過,也不好評價,但臣女覺得,皇叔……不是很像。”
“怎麼說?”元嘉帝道。
黛玉小聲道:“陛下,臣女若是直言,陛下可不要責罰。”
元嘉帝哼笑一聲:“說吧。”
“皇叔們得把所有皇子都害了。”黛玉道,“才能輪到他們呢。”
元嘉帝單手撐著已經很重的腦袋,嗤笑了一聲:“所以,你就覺得皇叔們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倒也不是。”黛玉道,“反其道而行之,有沒有可能皇叔們自覺嫌疑不大,才為所欲為呢?”
“正反兩面的話都被你說了呀。”元嘉帝仍舊不滿,“那到底可不可能?”
黛玉道:“直接動手,不太像,但如果是鼓動某位殿下動手,甚至暗中提供了一些幫助,成與不成都看熱鬧,只想看天家兄弟鬩牆,就有幾分理由了。”
元嘉帝這才覺得有點意思了:“你懷疑誰?”
黛玉是一直在看密報和奏章的,光明正大的,無法見人的,都彙總在她腦子裡,她自己又素來聰明過人,當即道:“陛下可還記得催繳戶部欠款之事最開始,您讓三殿下與四殿下都分別寫一份奏章來麼?”
奏章不重要,要緊的是,當時元嘉帝還吩咐了黛玉,派兩個秘衛去盯著點,兩位皇子如果是自己寫的奏章就算了,如果是找了外援,就把外援揪出來。
但秘衛跟丟了,丟在一個點心鋪子裡,究竟三皇子有沒有外援,外援是誰,到現在都還是無頭公案。
當然,話說回來,四皇子也未必就一點嫌疑都沒有——四皇子沒派人出宮,可四皇子也沒接催繳戶部欠款的差事啊。
誰知道他是真才疏學淺,還是知道差事要得罪人所以故意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