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鶯兒嘴快 要不怎麼說薛家小家子氣呢。……
黛玉給元嘉帝畫的那個京城要緊的王公貴族人物關系圖, 元嘉帝簡直越用越好用,就是到了圓明園避暑,也沒捨得不帶, 到現在還掛在元嘉帝書房屏風的背面。
此時元嘉帝踱了過去,看著上頭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位置, 看著和他們有著各種關系的官員, 眸光冰涼。
他倆都有嫌疑,畢竟娶不到蘇瑾, 某種程度上已經代表了君父的偏向,更代表了蘇氏一門被姻親關系繫結的政治立場, 生為皇子, 豈肯任人宰割。
也都沒有嫌疑,實在是長公主之子平時人嫌狗厭, 誰和他站在一起都要在爹媽這裡多扣幾個印象分,兩個皇子無論成不成器, 總之是不稀得和這種人物來往的。
但又話說回來,除了皇後幾乎點明瞭的“男孩還是要比女孩大一些”因此不同意八皇子娶蘇瑾, 貴妃更是多次私底下表態“我家小八還是老老實實吃喝玩樂的好”, 還加上八皇子自己從小的身嬌體弱,連元嘉帝都可惜他身體太弱難當大任之外,連五皇子都不值得信任。
是, 五皇子蠢,從一開始就沒入過奪嫡之局, 但誰知道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將來,提前和某個或者分別和某幾個皇子達成了一致,專幹一些所投獻的皇子不便摻和的髒活兒呢?大智若愚也是皇室爭寵的常見人設呀!
“你覺得會是誰?”過了不知多久,元嘉帝再次問。
這是問具體的人, 而不是範圍。
黛玉不願直接點明——這仍然來自林如海的教誨,忠於陛下,也只忠於陛下,元嘉帝有一個皇子也好,有百個皇子也罷,都與她無關,範圍她可以給,點破到人,猜對了猜錯了都是麻煩。
她吸了一口氣,道:“臣女覺得,這話不該問臣女。”
“那問誰。”元嘉帝沉聲道。
黛玉:“蘇姐姐。”
元嘉帝對蘇瑾還是有成見:“她……成麼?”
“若是不成。”黛玉道,“少不得臣女自己查去了。”
元嘉帝支撐到現在,也確實是困得狠了,黛玉自己把事情攬了過去,甭管黛玉怎麼查都是個交代,他也鬆了一口氣,擺擺手:“去吧。”
黛玉去了皇後所居的鏤月開雲。
慘淡。
六皇子雖醒了過來,太醫也在盡量說好話,但始終無法保證腿接好了將來行走與常人無異,更不能說今日髒腑受傷對將來有什麼影響,皇後在六皇子面前強顏歡笑,出了房間,哭得不成樣子,連身體都在打晃,憔悴是肉眼可見的。
蘇瑾歸來,當然第一時間來給皇後請安,更來關心六皇子如何,看六皇子靠在床上萬分虛弱地被魏紫喂著稀粥,她也忍不住眼圈泛紅。
真的,要說嫁給六皇子,蘇瑾是願意的,六皇子做不做得了太子,她都願意。
小姐們從小聽女性長輩說的都是選丈夫不如選婆婆,只要婆婆好相處,丈夫就是有點漏洞都是可以忍耐的,以蘇瑾這段時間和皇後的相處,真的無怪元嘉帝這麼喜歡貴妃都沒有廢後,皇後這母儀天下的工作到位得無可指摘。
何況,也不是一點沒有選丈夫,皇子們每個月都得來給皇後請安,蘇瑾日日在皇後身邊伺候,見皇子們見得比黛玉還勤,三皇子太大,八皇子太小,五皇子是個混蛋,四皇子六皇子裡頭,四皇子對她也好,也風流俊俏,也端莊持重,蘇瑾確信如果是四皇子,自己絕對能舉案齊眉地和他過一生,意不意難平是以後的事。
可蘇瑾從四皇子身上感受不到感情,甚至感受不到他是個少年,他就和個組裝嚴密的機器一樣,他輸出情意綿綿,就希望蘇瑾能返給她非君不嫁,下頭人若給他功勞,他就吐出符合這個功勞的賞賜和恩榮,裡頭沒有半點個人情緒,全是冰冷的一換一。
六皇子卻不是。
沒捅破窗戶紙,一切都要發乎情止乎禮,但六皇子會在給皇後請安的時候悄悄對她笑,會在春日裡摘了桃花送到她院中,錦囊破了會送到她這裡,一邊害羞得臉紅一邊撩她,瑾妹妹幫我補一補好不好。
他有著少年慕少艾時應當有的一切情感,熱烈地綻放著,彷彿春日最爛漫的雲霞。
可現在,六皇子成了這個樣子。
“瑾妹妹來了。”六皇子的聲音聽起來都覺得虛弱,還在想辦法讓蘇瑾,“如今這麼狼狽的模樣,讓瑾妹妹笑話了。”
“哪裡。”蘇瑾都覺心酸,坐在了六皇子身邊,輕聲道,“是我沒有管束好宮人,竟讓馬匹出了那麼大的紕漏。”
——就是幕後的人還沒查清,墜馬的原因還是容易的。
不過是馬鞍上有鋼針,坐著坐著鋼針就刺了進去,越是跑動針越深,早晚馬兒吃痛,就能把上頭的人給顛下來。
“別亂說,哪裡有你的不是。”六皇子匆忙道t,“有心人要暗害,誰來了也擋不住,就是你,不也是好險被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