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步正接茬:“他早溜去了譙明山。”
廉衡無比投誠地望著明胤,四目交睫不一刻,就以明胤避開他目光敗下陣來,怎麼說來著,天生一雙佔便宜泉眼佔便宜杏臉,作用愈來愈明顯。明胤從袖兜裡取出手帕遞予他:“臉,灰,擦了。”爾後才道,“追月。”
追月叉手領命,旋即望桃林深處去。
明胤:“追影,去官獄尋具女屍。酌情處理。”
追影叉手領命,旋即望京城官獄去。
廉衡颳了刮鼻子,千言萬語一字難表,平素灌迷魂湯的看家能耐被他的沉著冷靜反襯得低俗不堪。若說前幾次明胤完美善後他不知道,那是裝糊塗,可若不裝糊塗他就得識大體,識大體就幹不得跳蚤一樣諸事情,而眼下他又即將興風作浪,這也是他此次,跟來的主因。設若賣乖,除了虛偽和食言,就剩一而再再而三了。按下葫蘆浮起瓢,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沉默是金,索性謝謝二字亦沉默掉。撓撓後腦勺,勾頭離開。
廉衡:“阿蠻,去收拾車廂。”
蠻鵲點頭鑽進馬車。不消一刻,追月揹著棋舞從蓁蓁桃林中現身,一步一近。唐敬德瞥見明胤,率先將那柄幽冥刀藏背後。半眯半醒的棋舞甫一瞧見明胤,使勁力道從追月背上滑下去,她胸口劍傷墮地瞬間,又作撕裂。追月盯著汩汩新血擰眉道:“逞什麼能,世子府不避嫌,你倒作上嬌了。”
“追月不生氣,不生氣。”唐敬德忙捋女將軍乍起的毛。旋即蹲下身輕斥,“傷這麼重,你就乖一點了。不過低次頭罷了,人不能總傲著頸子。”
“誰要你們管。”
唐敬德望向廉衡,小鬼咳了咳喊:“師兄,女人嘛,柔的不吃,用強。”
……
施步正虔誠求教:“怎麼用?”
唐敬德瞪眼草莽,轉而怯怯地望向棋舞,宛如情場新雛,廉衡瞧見,不無鄙薄道:“點穴,直接抱起來扔馬車。”
“你敢。”棋舞聞言,衝唐敬德柳眉倒蹙。
“囉嗦。”追月利落封了她穴,瞟眼唐敬德,“公子看著辦。”言訖大步走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唐敬德慌得一匹:“追月追月……你等等……”
廉衡翻個白眼,金刀大馬望前一站,雙肘一開,捶捶左臂肌搗搗右臂肌,粗聲道:“是男人,就征服她。”
唐敬德那一瞬間,特別想衝上去壓住他捶頓。末了,澀澀地用扇骨戳戳眉心,爾後自腰間一別,抄手將棋舞橫抱,直待將她平放車內,方解了她穴。廉衡問施步正要了金瘡藥一骨碌爬進馬車,會同蠻鵲一個上藥一個包紮手腕。廉衡呲牙一笑,認錯伏低道:“姐姐,世子府上下,皆是外冷內熱,不壞。您與我們萍水相逢,但既得見,就是緣分。我不知您惹了誰,但不論誰,以我寡見均不敵世子府能量。此外,殿下已叫追影去官獄尋了具女屍,我雖不懂這出偷天換日是為何,但他一向慎始善終、慮周藻密,理由想必您自己清楚。所以啊,您就安心睡會,我和阿蠻守著您。”話盡,手腕亦包紮妥當。
棋舞是認識小鬼的,以是她緊蹙的眉頭,慢慢鋪平,片晌沉默,姑娘探出健全左手,拍了拍幽冥刀,鏗然道:“扔掉。”
廉衡略忖,頷首答允。“哐當”一聲湛湛銳刀便被扔路畔。眾人詫異,他卻雙手合十出家人慈悲為懷道:“南無阿彌陀佛”,言訖復鑽車內。
唐敬德打馬近前,敲敲車窗:“她也就大你們三歲,你倆小子,別仗著姐姐姐姐的就吃人豆腐?!”
廉衡推開車窗,輕飄飄道:“夯貨。”
礙於棋舞受不得顛簸,隊伍行速甚緩,暮夜才抵達譙明山。老鬼佯鬧通彆扭,在小鬼連哄帶騙下,先清理了棋舞各處傷口,爾後接上了其右手筋。棋舞傷勢沒三日便見穩定,期間除唐敬德不時來晃盪偵探,明胤宛如蒸發。直待第四日,他才屈尊一現。
氣氛一時凝滯。
廉衡只能尬問:“還不知姐姐芳名?”
棋舞瞥眼唐敬德明胤,語氣不明:“無名。”
廉衡料她會如是說,嗤然失笑:“姐姐既扔了那把怪沉的刀,想來是要拿繡花的針了。所謂‘不遷怒不貳過’,姐姐心裡既沒了恨,又不想一再犯錯,委實高姿。”
棋舞啞然一笑,末了才說:“你一貫伶俐,能說會道,不若替我取個名。”
廉衡愣怔:“姐姐認得我?”
棋舞再次苦笑:“弘文館小孟嘗,豈敢不知。”
廉某人臊紅臉,扭頭看明胤,又覺得看他沒什麼用,轉看遊神,唐敬德雙手一攤表示你獻的殷勤你自己擔。小鬼扭轉頭,末了咳嗽聲,觀她眉梢堅毅腕骨剛瘦,眼珠子翻了翻便道:“姐姐眉目如菊,筋骨健美,少不得豪氣雲天。九月金風一起,群芳零落,惟黃花開於深秋,敢與秋霜鏖戰。小弟不才,倒還真想了個名字給姐姐。”
棋舞:“什麼?”
廉衡:“且叫‘菊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