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下去了,應晏起身要走,又被應伽扯了回來重新坐下:“小時候不該打你腦袋的,長大了總覺得你對有些事缺根筋,現在看來可能就是我當時給你打斷了。”
應晏抓了魚食又要去喂,那架勢好像不喂死決不罷休,應伽抓著他的手腕將魚食放回食盒裡,在他身邊落座,她瞧著這個弟弟,突然覺得這個自己從小煩到大的小孩兒在這一刻才是真的長大了。
他擁有的太多了,所以桀驁不馴,恣意張揚,可終歸也不是什麼壞孩子,或許是他成功的太早,應伽一直覺得他有些恃才傲物,如今開始明白喜歡的含義,這才有了點人味兒。
“上次去深城我就看出你對他的不同,我沒有點破是覺得你們之間到最後也就是那樣的結局,說不說都沒什麼要緊。”
應晏看她:“什麼意思?”
“我只見過他一面,卻也看得出他是寧折不彎的性子,你當初用交易的方式得到他,本身就已經斷絕了你們兩個人所有的後路,你的喜不喜歡在他看來是不具備任何意義的,你不喜歡他他要走,你喜歡他,他更要走。”
“如果我不放他走呢?”
“你是應晏,你當然可以。”應伽看著他:“可那還是喜歡嗎?你若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你面前隱忍委屈而無動於衷,你也不至於逃避了快一個禮拜都不敢回去深城,不就是你知道自己沒辦法也不能再用脅迫的手段對他了嗎?你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只是一個床伴的身份,但你也怕,怕你想好好喜歡卻又留不住他。”
應晏沒說話,像是預設了這個結論,應伽該說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小鈴鐺還在等她進去,她起身準備離開,應晏卻在這個時候叫停了她:
“姐。”
應伽回頭看他。
“可我也沒有別的路可選。”應晏說:“我不可能放他走。”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都隨你,可你要明白主動權已經不在你手上。”應伽說:“自己選的路,想跪就跪,至於爸媽那裡,等你降得住再說,提前說好,我一點都不看好你。”
應晏笑了笑,還未開口說什麼,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順手接聽。
“應總。”孫爽在電話那端哽咽開口:“你幫幫沈總吧。”
飛機降落深城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陳帆和孫爽一起在機場接到了應晏,他一臉風雨欲來的慍色配著夜色讓人多看一眼都膽寒。
上了車,孫爽和應晏並排坐在後座。
“人還是找不到?”
“是。”孫爽說:“公司都亂了套了,可就是誰也聯系不上沈總。”
這已經是沈知遇消失的第二天,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沈氏亂成了一鍋粥,但也都與他無關了。
應晏拿出手機不知道在聯系誰,邊打字邊問孫爽:“公司那邊什麼情況?”
“沈總離開之後,股東們才反應過來,都不認可這份遺囑,說人還沒死做不得數,可不只是遺囑,裴如許的手裡還帶著一份由沈耀輝簽了字的股權轉贈書,他一開始就拿到了沈氏所有的股份,只是一直沒有簽字走手續,他在等沈總讓公司起死回生,他在讓沈總為他做嫁衣,如今沈氏如日中天他認為時候到了,才接受了轉贈,至於那份遺囑,單純是用來誅心的。”
誅誰的心,不言而喻。
“股東們不認可裴如許,要罷免他,可他也不是毫無準備,有兩位股東早就和他私下裡達成交易,他手中42的股份,加上另外兩家,超過了50,有兩個部門得到訊息後都集體遞交了辭呈,但裴如許並不懼怕,他應該也早有準備。”
應晏咬牙聽著,卻前所未有的理智:“外界。”
“股東們壓著,沈總離開的訊息目前只是內部知曉。”
“他們倒不傻。”應晏冷哼一聲。
“還有。”孫爽說:“陳南東陳總知道沈總離開後已經撂挑子不幹了。”
“他湊什麼熱鬧?”應晏蹙眉卻看也不看孫爽:“線上醫療是獨立出來的新公司,他代持著沈知遇90的股份,這個時候鬧什麼?”
“大概是想抗議,讓沈總回來。”
“幼稚。”應晏評價一句,也懶得再說,半分鐘後他收了手機,看向孫爽:“資料。”
孫爽從公文包裡拿出沈知遇根本沒有來得及看的關於那份母子的資料,遞交給應晏:“在這裡。”
應晏一邊開啟資料一邊吩咐前座的陳帆:“想辦法聯絡到王律師,我要見他,通知秦冕讓他帶著法務部半個小時後來公司,還有和沈氏合作專案的幾個股權代持人,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
直到這個時候孫爽才意識到在恆遠招牌打出去之後那些上門求合作,而又剛好達成合作的幾個專案背後真正的股權持有人是應晏。
那些可能是他用來重新拿捏沈知遇的,卻不料現在竟在這種情況下有了其他的作用。
其實孫爽也並不知道自己將沈知遇在股東大會上的遭遇告知應晏是對還是錯,可他真的不甘,替沈知遇覺得不值。
為了沈氏這個爛攤子沈知遇究竟付出了多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睜睜看著沈知遇流了那麼多的血淚才一點點的走到頂峰,他好不容易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卻在頂峰被最親近的人背刺,他所有的隱忍和委屈到頭來竟是為別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