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車子緩緩駛出地下車庫,拐上大路之後開始加速,宋卿坐在副駕駛,只是沉默,指尖搭在車窗邊無意識地畫圈。
“姐怎麼了?”前邊路口是紅燈,又正趕上下班高峰期,林鴻爾踩下剎車,開口問宋卿。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家裡的事情。之前她爸媽一直催婚來著,她又突然收養了陳送,家裡人肯定不樂意的。”宋卿盯著前邊的紅燈,跟著倒數秒數,想起來宋懷玉的家庭又忍不住嘆氣。
林鴻爾沒出聲,車流緩慢移動,照這個樣子起碼得再等兩個紅燈。
車裡短暫的沉默,車窗外是後退的路燈和車流,旁邊車道的車像沉默的甲殼蟲,後邊傳來鳴笛聲,簡短的一兩聲,很快又消失。
“反正我不會結婚的。”
宋卿突然開口。
她沒有看林鴻爾,只是突兀地開口,暖黃的路燈透過車窗打在她臉上,像一尊金黃的銅像。她像在宣誓,但不知道對誰。
林鴻爾只是沉默地交錯踩下剎車和油門。
安靜在兩個人之間發酵。
宋卿微微閤眼。
路口堵了十五分鐘,宋卿到清吧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我找地方停車,要出來提前告訴我接你們。”林鴻爾低聲道。
宋卿點點頭應一聲好,解了安全帶,下車進去找人。
宋懷玉沒在吧臺,自己坐在角落的座位,面前放著一小杯酒,在昏暗的燈光下也不難看出醉態,大衣搭在一旁的座位上,她往後靠,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卿過去,隨便點了一杯飲品,坐她對面。
拉動椅子的聲音驚動宋懷玉,她抬頭見是宋卿又放下心,手撐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你來了。”
嗓子很啞。
宋卿點的酒很快送上來,玻璃杯裡液體顏色精緻,杯口放了一片橙子,吸管細長。
宋懷玉眼神落在橙子的果肉上,突然開口:“我今天路過邯城一高了。”
“我又想起來齊頌。想起來冬天她最喜歡剝橘子吃,橘子挺酸的,她喜歡。”
宋懷玉抿了抿唇,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宋卿甚至來不及攔住她。
“我回來的時候去了一趟墓園,碑怎麼髒的那麼快啊,又落了一層灰。”
昏暗的燈光下她眼中已經隱隱現出淚光,宋懷玉其實不太清醒,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眼前的一切都不太清楚,酒精的作用讓她的反應變得格外遲鈍,直到眼淚流進嘴裡才嘗出味道。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手肘撐在桌子上,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今天的事情亂七八糟,她想了半天才艱難地開口,聲音艱澀,中午砸碎的玻璃碎片哽在喉頭,苦的,吞不下也吐不出。
“我今天,回去了一趟。”
宋卿抬手給她添酒,聽她說話,不出聲。
“我跟我......家裡人,決裂了。”
後面三個字說的很猶豫,宋懷玉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詞語形容。
這幾年她和家裡的聯系實在薄弱,宋家寶也好,何勝楠也好,都只是偶爾出現在對話方塊裡的人,她回家也總待不長久,總是因為各種原因吵架。
她本來以為到今天她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