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錢找人拍的。”
江川不說話了。
方清珏一張張地看完,估摸這是五年前拍的,因為照片上和布蘭克約會的還是他前前任女朋友。
“如果他也是gay,你怎麼辦?”
江川有一瞬間的失神,眼裡沉澱著很複雜,很濃鬱,好似完全化不開的情緒。但他眨了下眼,那股情緒就消失了。
“江川,你不會覺得你這樣很偉大吧。”
“……我沒這麼想。”
方清珏還想說什麼,但是立刻收住了。
他發現他還是忍不住刻薄,還是恨,還是有濃重的怨氣,哪怕知道了全部真相,哪怕他心疼江川心疼得心髒鈍痛,那些怨恨也實打實存在,和愛交織著,難以消解。
瓢潑大雨澆灌著整個城市,滂沱的聲音響徹窗外,玻璃窗上布滿了雨痕,水汽透過縫隙無聲地滲了進來,導致房間裡濕漉漉的,有點涼。
同五年前他離開的那一天很像。
方清珏把東西全部塞回牛皮紙袋,放回抽屜裡,目光落在紅絨布首飾盒上時沉吟了片刻。
他能感覺到江川一直繃著神經,哪怕他們現在就面對面坐著,哪怕他解釋了一些誤會,江川也沒有絲毫的放鬆。
“給我戴上。”
他把東西拿出來,遞給江川。
江川聽罷,很明顯地怔了一下。
“喂……”方清珏學著他當初的語氣,“你這是什麼反應啊,男朋友。”
江川眼裡亮起了一點很微弱的星光。他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然後接過絨布盒,拿出那枚儲存得很好的黑鋯石耳釘,傾身湊過來。
方清珏聞到了沐浴露的味道,很清新,也感覺到有隻手很輕地碰了下耳垂,然後,低磁的聲音就從身側灌滿了耳朵。
“好了。”
方清珏把絨布盒放回去,闔上抽屜。
直到這一刻,江川好像才確定了什麼,但依舊沒什麼底氣,“我和方程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
聞言,江川用力抓緊了睡褲,純棉布料立刻多出幾道不平靜的褶皺。
“我不是因為這個拉黑你的。”
方清珏掏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把飛航模式關掉,把他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那是為什麼?”
“你別問了。”方清珏羞於啟齒,“反正和林真真也沒關系,我以後不這樣了。”
以後兩個字像一顆大大的定心丸,江川長長籲出一口氣,終於有點緩過勁兒來,“祖宗,你可真是差點要了我的命。”
這句發自肺腑的感慨聽得方清珏心酸極了。
這明明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只要江川稍微賣賣慘,裝裝可憐,他就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但他沒有這麼做。
他只澄清了他們之間的誤會。
關於他多愛方清珏,怎麼愛方清珏,往後餘生打算怎樣絕望無望地去愛,都閉口沒提。
他就像法庭上的被告,一一駁回了所有指向他有罪的證據,但是一個字都不為自己辯解,是死是活全憑方清珏一人判決。
所以方清珏覺得他非常矛盾,他愛的卑微,愛的沉默,也愛的絕望,可又愛的非常有風骨,有態度。
他會死纏爛打,會嬉皮笑臉,會故意裝聽不見你說決絕的話,卻不會道德綁架,更不會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