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p.微笑假面 素昧平生4）
鄒思伍咬著包子敲開隔壁的門, 看見一顆圓潤的後腦勺。
江川低著頭，蹲在玄關口穿鞋。
他們面對面，一個站著, 一個單膝跪地，像一方臣服另一方正在下跪似的。
這想法有點搞笑，鄒思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川抬頭看過來一眼，這一眼很短暫，短得來不及釋放什麼，鄒思伍卻被震懾住了，笑意頓時壓了回去，半個包子都卡在嘴裡忘記往下嚥。
幻覺吧……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感覺是屋裡沒開燈, 門口的光線比走廊暗, 顯得逆光的江川, 神色有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又路上吃, 小心肚子疼。”陳婆走過來，站在江川身後，遞過來一瓶熱好的牛奶。
鄒思伍道了聲謝, 接過來，擰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半瓶, 就著牛奶把那半個包子嚥下去了，還打了個嗝。
“快點呀。”陳婆輕輕地拍了下江川的肩膀。
江川沒說話, 也沒抬頭，依舊慢斯條理地繫著鞋帶，沒有一點別人在等的自覺。
鄒思伍目光一垂，落在後腳跟有凸起的英文字母“burberry”的米色休閑鞋上，心想, 這鞋是真的假的……
假的吧。
這牌子賣鞋嗎？
“走吧。”
江川繫好鞋帶，起身經過他往出走。
鄒思伍又眨了眨眼。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人和以前不大一樣，好像沒那麼死氣沉沉了，又好像只是比以前多了張假面，骨子裡的核心並沒有變。
簡言之，就是藏得更深了。
鄒思伍看著走在前面的江川，仰頭將牛奶一飲而盡，然後把空瓶子放在門口的玄關櫃上，合上防盜門追了上去。
但他沒和江川並排走，而是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鄒思伍不喜歡這個人，第一眼就不喜歡，所以那天陳婆拜託他帶這個人出去散散心時，他挺不樂意的。
江川來的那天他在樓上修走廊的燈，將這個人打量筒子樓的目光盡收眼底。那個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好像他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是什麼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清晨的風很溫柔，迎面拂過的感覺像和夏天接了個吻，鄒思伍收回打量的目光，雙手插兜吹起了口哨。
走在前面的江川停住腳步，回頭看了過來。
“別吹了。”
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咋？”
江川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頓幾秒就收了回去，繼續往前走。
“跑調了。”
鄒思伍：“……”
他盯著那顆圓潤的後腦勺，感覺這個人更討厭了。
哨聲一消失，四周霎時安靜了下來，風拂動樹葉的細響變得格外清晰。
路面上有顆石子，鄒思伍用力踢了一腳，石子嗖地一下飛出去，砸到了江川的後背。
“我操……”他立刻道，“我不是故意的！”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腳步，轉身看過來，表情和聲音都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其實你不用等我上下學。”
你以為誰願意呢。
鄒思伍移開了目光，用食指撓了撓鼻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