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p.遺傳疾病 素昧平生3）……
江川自出生以來就沒哭過, 憑生頭一回哭就哭得稀裡嘩啦，好似把攢了十幾年的淚水一次性倒幹淨了，哭得眼睛都腫了。
他不記得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只記得哭得很累很累，累得像連軸轉地工作了三天三夜，歪頭一栽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幾只雲雀自空中掠過，停憩在矮籬笆上，陳婆蹲在紅情綠意的菜園子裡清理野草。
江川站在窗前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仰頭望了望天。
被玻璃窗框住的一隅天空平鋪著朵朵白雲，叢叢雲層將烈日兜起, 洩下的陽光沒往常那麼刺眼, 疏散得剛剛好。
就像這個歲月靜好的午後。
也許是察覺到了什麼, 老人偏頭看了過來。目光隔著紗窗對上時, 她用手背抹了下額頭上的汗, 站起身：“餓不餓？”
江川輕輕地搖了搖頭。
來到這差不多一星期了，他始終沒什麼進食的慾望，也不覺得餓, 再這麼下去差不多能成仙了。
“不餓也得吃點，不然身子吃不消。”陳婆說著走了過來, “我煲了雞湯，給你簡單下碗雞湯面稍微墊吧一口。”
江川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
如此平淡, 甚至是有點吝嗇的反應，陳婆卻很高興，趕忙進屋洗幹淨手去廚房下面。
“隔壁胖仔還來過一回呢，問你去不去淺水灣，今個天兒挺不錯的, 趕個海啊沖個浪啊都挺合適。”
這句話的可信度不高。
鄒思伍壓根不是這麼自來熟的人。
江川：“不去。”
陳婆沒強求，岔開話題說了點別的，江川安靜地聽著，沒有搭話的意思，必要時才會開口言簡意賅地回幾個字。
吃完飯，他悶在屋裡看書架上的舊書，傍晚才出來，坐在籬笆院的小馬凳上吹風。
筒子樓裡住的都是搪瓷廠優秀員工的後代，互相知根知底，突然來了個陌生人，誰都想過來打聽幾句。
“小夥子，你哪兒人啊？”
“聽說你以前在國外留學哦？學什麼的呀？”
“你爸是誰呀？沒見你媽領回來過。”
……
江川不想說話，甚至有點煩，幹脆起身進了屋。
陳婆沖出去指桑罵槐地罵了幾句，圍在籬笆外的人散了。
江川趴在床上，腦袋像被蛀空的木頭，靈魂也虛浮在空中，空空蕩蕩，落不到實處。
沒勁。
渾身沒勁兒。
彷彿碎掉的不是夢想，是全身筋絡。
有輕微的腳步聲傳過來，停在房間門口，然後背後就多了道視線。
他知道那是陳婆在看他，或者說是在擔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