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野狗。”站在記者面前的時流問。
記者眨眨眼,笑笑,果斷道,“汪汪!”
“哪怕你沒有死亡,我也會就著你傷口新鮮的血痕和哀嚎把你吃掉的,這就是野狗啊。”記者話未說完,丟掉鴨腿,沖著時流撲上去。
謝不秋眼疾手快,一腳踹飛記者,把那團絲線收拾好,拼湊成自己手邊更完整的時流。
“滾!”謝不秋呵斥。
“人活著就是和惡心伴生啊!”
“哪怕是我自己,也會啃食自己的痛苦,自己的病痛。”
絲線散亂得到處都是,將世界上所有人連結起來。
無數人,無數時流。
不斷碎裂的穹頂,始終未能睜開眼睛的神像。
謝不秋向那間還完好的照相館走去。
看著那麼近,可是走起來那麼艱難。
散亂流淌的絲線在他手上。
跨出烤鴨店,又是另一個時流。
“道歉有時候是一種示弱哦。如果你理解這點,應該很能理解我吧,所以我永遠不會認錯,你就當我本性如此吧。”看不清面孔的人,但是有點像誰。
是時流。
“不是!”謝不秋回道,一邊猛地將那團絲線抽走,歸整在一起,試圖走進照相館。
“我愛你,所以傷害披上愛的外衣,也是合理的。”斑馬說,“因為我的的確確愛著你,為你付出,為你犧牲,我愛你不容置疑,就算偶有傷害,你也能理解,對吧。”
“你對我愛恨交加,我又何嘗不是呢?”
“就這樣愛著彼此吧。”
“不能!滾!”謝不秋推倒斑馬,將她面前的時流撿走。
“我有些怯懦,軟綿,是一隻不容於城市的青蛙,難有歸屬的兩棲動物。”
“於是,我年少時最大的願望是不小心死掉,這樣不會有人苛責我,責怪我。”
“另一個願望,是有人給我辦理一場葬禮,宣告對我的重視和我的死亡。”
“但是,當我走進車流,聽見一聲悶響。”
“回頭,車輛碾死了一隻青蛙。”
“死去的是一隻軟綿的青蛙。”
童童站在照相館面前,阻攔著,“進去又如何呢?”
“人想要殺死自己,是絕無可能被拯救的。”
“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
“人看不清自己,只能藉助他人的目光,於是積極投身於人群,然後被碾碎。”
“所以,我覺得人最大的悲哀,是要藉助他人確定自己存在,確定自己的獨特性,可這種存在又因他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