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對方是出於愛還是恨,分不清了。
是為了洩憤還是讓對方得到幸福,冗雜在一起了。
總之。
我愛你,所以殺死你。
我恨你,所以殺死你。
這中間已經可以畫上等於符號。
謝不秋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殺死時流,不再有之前玩鬧,出手又重又快。
時流難以招架,為了逃開,一路躲到老洋樓的院子。
“你混賬東西!”
時流在地上打了滾躲開謝不秋的拳頭,還沒站起來,嘴裡罵罵咧咧。
後背碰到某種冰冷的軟綿肉體。
像是一隻青蛙的觸感。
時流突然一個激靈。
扭過頭看。
是死在院子裡的斑馬女士。
她懷裡圈著瞪大眼睛靜靜看著兩人彼此仇殺的童童。
童童聽了那些“真情告白”,黑白分明到近乎詭異的眼睛死死盯著時流,說,“果然,這就是愛吧。”
宣洩、毆打、鮮血,永無痊癒之時的傷痕。
這就是愛。
“一定是很相愛的人才會這樣。”童童眯著眼睛笑,“就像爸爸媽媽。”
“少說些亂七八糟的,這不一樣。”謝不秋追上來,聽見童童的話,立刻反駁,“你父親那麼做,僅僅因為他是個爛人。”
“那你們呢?”
謝不秋被這話問住,立刻看向時流。
時流伸手,在童童臉上留下血紅的手印,戲謔調侃道,“爛的地方不一樣啦,小孩。”
頭頂一道風掠過,時流直覺一個翻身,果不其然是謝不秋。
童童被這風迷了眼睛,用力地眨眼。
謝不秋和時流打鬥的動作在他眼裡變作閃爍的、斷斷續續的、定格動畫。
拙劣的定格動畫。
他把手放在眼前打量。
一直在血泊裡摸索,手上的鮮血幹涸,手指縫裡也有血痕。
血是不好洗的,要用尖銳的牙簽伸進指甲縫裡搜刮。
童童看著斑馬,看向自己母親,回憶自己的父親。
以一種稚嫩的涉世未深許諾,“媽媽,倘若我愛一個人,絕不會像你和爸爸一樣。”
“我不會讓他感到痛苦,不會讓他委屈迷茫。”
“我愛他,我給他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愛他,我絕不繼承從你這裡習得的一切。只給他純粹甜蜜的糖果,只看見他,只注視他。”
“不比較、不強求、我因他感到欣喜幸福,而他也必定如我一樣。”
“我伴隨他找到自己人生的路,伴隨他成長。”
“我絕不會忘記此刻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