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長嘆。
記者站在斑馬身旁,林欣欣站在記者身旁。
兩人都聽到了童童的許諾,說不清是嘲諷還是感嘆,是懷念還是斥責。
“年輕人還是太年輕。”
“我以前好像也是這樣想的。”記者摳摳自己的攝像頭,似乎是人類摸下巴的動作,“我絕不會變成前輩那個樣子,為了指標無所不用其極的樣子。”
“年少的許諾還是脆弱。”
“我也是,我以為自己絕不會變成那麼冷漠的人,為了完成業績無所不用其極。”林欣欣聳肩,“我只能說千萬別做我這行。”
記者看向打鬥的時流和謝不秋,同樣感嘆道:
“而且愛這件事,你不知道以後是違背自己的諾言,還是終於回歸了真實的自己。”
“什麼意思。”童童抬頭。
林欣欣蹲下,看著童童,“我們的身體裡帶著一種隱性的遺傳。”
“伴隨著骨,伴隨著肉,伴隨著你的靈魂。”
林欣欣眸光有種哀憫,“你會成為你父母的樣子,即使此刻你發誓,你決心做出和父母不同的選擇,也終將成為他們。”
“我不知道這是遺忘此刻的你,還是回歸真實。”
“這樣啊。”童童看向時流,“所以我變成那種樣子了嗎?”
“我忘記了現在自己的諾言。”
“是回歸。”記者道。
“那我明白了。”童童點頭,從懷裡摸索出一柄手術刀。
刀鋒閃過,掠過稚嫩的脖頸。
帶著童真的決絕。
童童仰躺在斑馬懷中。
站在林欣欣和記者之間。
兩人被震驚嚇了一跳,“你幹嘛啊!年紀輕輕有什麼想不開的。”
“因為……”童童摸上傷口,“我害怕死亡。”
“?”
“好矛盾啊。”記者道,“你這更像是不怕死的樣子。”
童童輕輕搖頭,道:
“我害怕失去現在的自己,害怕現在的自己死去,害怕成為那種可能。”
“書上說,每隔七年身體全部的細胞都會換一遍。”
“也就是說,七年前的你,和七年後的你,已經不再是一批細胞。”
“你不再是你。”
“我害怕現在的我死去,讓七年後那個陌生人打破、違揹我的誓言。”
“就像他們。”
童童一直一直注視著時流,注視著那個,不知道多少年後的自己。
那個陌生的靈魂。
“我絕不會這樣怨憤地對待自己的愛人,我將永遠愛他,永遠包容他,永遠讓他感到喜悅,伴隨他成長,直到彼此走進墳墓。”
年幼的時流如此許諾道。